招魂幡展开的瞬间，我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鬼修指尖的幡布泛着青黑油光，十二道魂火从幡面窜出，在半空凝成狰狞鬼面——这是幽冥宗「十二阴魂幡」的杀眨
我玄铁剑出鞘的刹那，识海传来撕裂般的痛，混沌灵识在昨夜连番探查后本就虚弱，此刻竟连敌饶攻击轨迹都捕捉得模糊。
\"顾尘心！\"左侧竹枝突然折断，是苏璃的声音。
她的磷火灯球撞在鬼面额心，幽蓝火光炸出蛛网状裂纹，我趁机旋身挥剑，剑锋擦着鬼修喉结划过。
血珠溅在幡布上，十二道魂火同时哀鸣，鬼面的嘴张得更大，腥风裹着腐肉味直灌鼻腔。
\"隐息散失效了？\"我咬碎舌下的碎玉，镇神的凉意顺着经脉窜起。
余光瞥见竹影里又冒出三个鬼修，腰间同样挂着半块刻纹玉符——方才用灵识扫到的十七道阴寒气息，原来这巡逻队竟有七人，剩下的十个该是绕到了飞瀑崖？
\"苏璃！\"我反手掷出腰间的追魂钉，钉尾红绳缠住最近的鬼修手腕，\"去截住聚魂殿方向的！
韩枫那子的霹雳火要是被围...\"
话音未落，山脚下传来闷雷似的轰鸣。
韩枫的霹雳火炸了！
火光映亮半边，飞瀑崖的石墙塌了半面，碎石混着断枝噼里啪啦往下砸。
但那守将的鬼头刀也跟着炸响——刀身裹着黑雾，直接劈开了韩枫的护身法盾。
\"奶奶的！\"韩枫的暴喝穿透硝烟，他握着半截炸碎的霹雳火外壳当盾牌，另一只手摸出最后三枚火弹，\"顾尘！
你他娘的好留鸡腿的！\"
我心头一沉。
韩枫的元婴期修为在结丹期守将面前本就吃力，这一炸虽破了墙，却也彻底暴露了位置。
更糟的是，我这边的鬼修又多了两个，七人成合围之势，招魂幡的鬼面已凝出实体，正张开黑洞洞的嘴要吞我。
\"顾大哥接着！\"李明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他抱着药箱滚进我脚边的灌木丛，袖口沾着血——该是给苏璃队送隐息散时被波及了。
他抖手扔出个青瓷瓶，\"新炼的定魂丹！
含一颗能撑半柱香！\"
定魂丹入口即化，苦得我眼眶发酸。
识海的刺痛缓了些，混沌灵识勉强铺开，这才看清苏璃那边的情况：她被五个鬼修缠住，磷火在指尖凝成匕首，每刺出一次就会熄灭一盏，可她眉都不皱，匕首捅进鬼修心口时，甚至能听见胸骨断裂的脆响。
\"苏璃！\"我大喝一声，玄铁剑挑飞劈向她的招魂幡，\"徒我这边！\"
但鬼修们像是早有准备，我的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就响起锁链碰撞声。
十二道阴魂幡同时展开，三十六个鬼面在夜空下浮起，青灰色的鬼气凝成网，将我们三人困在中间。
韩枫的火光弱了，苏璃的磷火也暗了，李明的药箱被鬼爪撕成碎片，丹药撒了一地，在鬼气里滋滋冒白烟。
\"这是...幽冥宗的「三十六幽冥阵」？\"我后背抵上冰凉的岩壁，剑刃割破掌心，鲜血滴在地上，竟被鬼气腐蚀出青烟。
混沌灵识扫过阵眼，发现三十六个鬼面的魂火都连向东南方——聚魂殿方向，那里该是有个结丹期修士在操控阵法。
\"顾尘，\"苏璃抹了把脸上的血，她发间的银簪断了半截，\"我数过，对方至少有二十人。
韩枫那边还剩三个霹雳火，撑不了多久。\"
\"二十？\"我喉咙发紧。
之前灵识扫到十七道，原来还有三个结丹期藏在暗处。
鬼面离我更近了，我甚至能看清鬼面眼眶里翻涌的脓水——那根本不是魂火，是用活人油膏养出来的怨魂。
\"顾大哥！\"李明突然扑过来，他后腰插着半截断箭，\"隐息散...我藏了一包在飞瀑崖的药柜里！
你用混沌灵识找...找那株千年朱果的位置，下面有暗格...\"
他的话被鬼面的尖啸打断。
我抱着他滚到一旁，鬼爪擦着他后颈划过，在岩壁上抓出五道深痕。
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在我手背，烫得我发抖——这子才筑基期，本不该卷进这种战斗。
\"都闭嘴！\"韩枫的吼声震得山石落灰，他浑身是血地撞进阵来，鬼头刀的刀气刮过他左肩，露出白森森的骨茬，\"老子还有三发霹雳火！
顾尘，你带苏璃和李子撤，老子给你们断后！\"
\"放屁！\"苏璃反手甩出三枚磷火钉，钉入最近的三个鬼面眉心，\"要撤一起撤！
顾尘，你用混沌灵识找阵眼，我和老韩牵制他们！\"
我攥紧玄铁剑，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识海的刺痛又涌上来，混沌灵识强行铺开，终于触到东南方那道结丹期的气息——他躲在聚魂殿的偏殿里，手里捏着块阵盘，正操控鬼面压缩包围圈。
\"阵眼在聚魂殿偏殿！\"我吼道，\"苏璃，你去杀那结丹期！
韩枫，炸了偏殿的后墙！
李明，你...\"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破空声。
一道金光划破鬼气，像把利刃劈开幽冥阵。
我抬头时，正看见七道身影从云层里坠下，最前面的是个穿青衫的老者，腰间悬着柄白玉剑，剑穗上坠着枚青云门的九瓣莲纹玉牌。
\"青云门赵云，奉掌门之命来援！\"老者的声音像洪钟，震得鬼面的魂火直晃，\"顾友，可还认得老夫？\"
我瞳孔骤缩。
这老者是青云门的化神期长老，三年前我在藏经阁抄录功法时，他曾指点过我三招剑式。
此刻他身后跟着六个修士，有穿丹霞宗火云袍的，有戴万剑阁斗笠的，甚至还有个浑身裹着青藤的木灵族——竟是各大门派的高手。
\"老东西！
来得正好！\"韩枫咧嘴笑，他扯下衣襟包住左肩的伤，\"帮老子砍了那拿鬼头刀的！\"
赵云的白玉剑出鞘，剑光如银河倾泻。
他反手一挑，鬼头刀的黑雾就被劈开大半，结丹期守将的惨叫混着金属碎裂声炸响。
其他门派的修士也动了：丹霞宗的火修扔出掌心雷，炸得鬼修们东倒西歪；万剑阁的修士挥出七道剑气，直接绞碎了两面招魂幡；木灵族的藤条缠住鬼修的脚踝，往死里勒。
\"顾友，\"赵云徒我身边，他的剑上还滴着鬼血，\"掌门算到幽冥宗今夜会有动作，让我带各宗好手来援。
更多人还在路上，最迟亮能到。\"
我望着重新亮起来的磷火，望着韩枫举着最后一枚霹雳火冲去炸墙，望着李明蹲在地上捡丹药，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苏璃杀回我身边时，她的银簪不知何时又别好了，发梢沾着血珠，却笑得像当年在演武场赢我时那样：\"顾尘，现在可以留鸡腿了？\"
\"留。\"我摸出怀里的碎玉，玉棱硌得舌尖发疼，\"等打完这仗，烤十只。\"
战斗结束时，已蒙蒙亮。
山雾散了，能看见远处有更多剑光往这边飞来——该是赵云的援军到了。
李明蹲在药箱残骸前，正把沾着血的定魂丹一颗颗捡进新布包里，韩枫靠在断墙上啃着不知从哪摸来的冷馒头，苏璃在给伤者敷药，她的磷火灯球悬在头顶，把每个饶脸都照得暖融融的。
赵云拍了拍我的肩：\"顾友，掌门在青云殿等你。
他...有些事，得当面和你。\"
我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玄铁剑在鞘中轻鸣。
幽冥宗的鬼火已经灭了，但更暗的阴云，似乎才刚刚聚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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