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
大牛似有些累了，兴许也是因为懒。
正趴在一块巨石上晒着太阳。
嘴里时不时的哼哼两句。
像是再，也没人告诉我，带娃会那么累啊。
好多年前。
张道之就经常与大牛趴在那块巨石上。
老师每次见了，都免不得要他们二人。
张道之就解释，是大牛累了，非要在这儿躺着偷懒。
大牛总会用牛角去顶他的屁股。
只是。
当今世上，唯一一位有资格能够教批评他们的那位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自那以后，大牛就经常趴在这块巨石上发呆。
时不时地，还会被来自这座山丘上的风沙迷了眼。
...
余下两日。
大牛都会来寻李不悔。
然后带着她来到这个地方。
两日后，师归山。
张道之回山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李不悔的情况。
得知她与大牛在后山之后。
便就只身前往那边。
关于李不悔的身份一事。
龙虎山众弟子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一个想法。
那就是由当代师亲自与她明最是为好。
毕竟，张道之是张先最为器重的弟子，没有之一。
没过多久。
后山那边。
张道之悄无声息地来到正躺在巨石上，看着蔚蓝穹发呆的李不悔与大牛。
他刚欲上前打起招呼的时候。
就听双手枕头的李不悔喃喃道：
“大牛，你，我娘亲为什么让我来龙虎山？”
“不会是我娘亲欠龙虎山的钱或是人情吧？”
“那也不对啊...若是我娘亲真欠龙虎山什么，他们应该不会对我那么客气才是。”
“还是，是他们欠我娘什么？”
“...”
从某种意义上来。
李不悔的推断还挺像那么回事。
张先的确亏欠她的娘亲李琼霄。
“妹妹。”
张道之轻唤一声。
躺在巨石上的李不悔先是一愣，而后迅速站起身来，当见到张道之的那一刻。
她深感惊诧，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道：“大哥哥，真是你？”
这时的大牛，已经来到张道之跟前，哞哞叫了两声。
张道之摸了摸它的脑袋， 朝着李不悔开口道：
“还能有假？”
李不悔顿时眉头一皱，“可是...可是这里是龙虎山...”
她忽然注意到，这时的张道之，正穿着一身朴素道袍，猛地恍然大悟，
“大哥哥是龙虎山的道士？”
张道之笑着点头。
李不悔想起一些事，顿时感到不满的哼道：
“怪不得大哥哥之前对我夸龙虎山的各种好，还让我亲自来瞧瞧。”
“如今我瞧见了，龙虎山也就这样，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这里的人，都太假了！”
不是龙虎山的人太假。
而是他们将想对老师表达的敬意，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是他们对你不好吗？”
张道之不解的询问。
李不悔摇了摇头，“不是对我不好，而是对我太好！”
“好到我都以为，他们是对我，或者对我太白楼，有什么企图。”
闻言。
张道之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李不悔见到了他，像是见到了可以宣泄心中不满的人，跺着脚脸色不悦道：
“我娘亲让我来龙虎山拜师，可是都那么些时日了，我都不知道我的师父是谁。”
“他们只让给我等着，等到师回山。谁知道那个师什么时候回山？”
“再，凭什么不是师等我，而是我等师？难道就因为他是师吗？”
“师有什么厉害的...”
着着，更是嘴角一撇。
像是还未将积攒的满肚子怨气吐尽。
张道之或多或少有些尴尬。
他深呼吸一口气。
忽而正色道：“我想向你讲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李不悔好奇道：“故事？大哥哥不妨来听听。”
张道之缓缓开口：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无论脾气性格都特别执拗的道士...”
“后来啊，他下山游历江湖，遇到了一名女子...”
“...”
“他深爱着那名女子，但是为了下苍生，他将自己身陷死境。”
“他没有向那个女子明一切，应该是想让那个女子因为他的绝情而忘记他。”
“但是他不曾想到，那个女子记了他一辈子。”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女子已经怀有身孕，没过多久，女子为他生下一个很聪慧，很善良的孩子。”
“...”
话音落下。
李不悔已经红了眼睛。
尽管是曲中人。
但经历了那么多。
又被自己的娘亲无端送到龙虎山上。
她又怎能不会知道。
故事里的那个孩子，就是她呢？
只是，一时间，她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
“大哥哥，故事很感人，都要将我哭了。”
张道之叹了口气，面容依旧肃穆道：“如果我，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故事呢？”
李不悔转过身去，“故事就是故事，与我无关。”
着着，她已落下两行热泪。
曾几何时，她有想过，去寻自己的父亲。
生而为人，若终其一生，不知父母是谁，那该是何等可悲？
她真地认为，她的父亲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不要她，不要她的娘了而已。
可是，当这一刻得知到整件事情的真相后。
她的内心，是有些许崩溃的。
要知道，她还不曾亲眼见过她的父亲。
更不知她的父亲长什么模样，平时喜欢饮酒吗？经常会做些什么...
当然，对于一个自幼并未见过父亲长什么样子的女儿来，似乎上述那些，也都不重要。
可她就是有些许的不甘心和委屈。
张道之并未过多地解释什么。
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深深拱手道：
“师妹，还家可喜。”
闻言。
李不悔哆嗦着嘴唇，不知为何，内心忽而有一阵抽痛，她猛地转过身来，泪流满面的看着张道之，
“不喜！”
张道之低头不语，兴许此刻，就连他，也不知到底该些什么是好了。
良久。
他再次重重呼出一口气，“师妹，随我去看看你父亲，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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