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城的雨已经停了。
簇距乌城几十公里,却还有着淅淅沥沥的雨落下。
宁静的村庄内炊烟袅袅,山野间如画中纯粹。
田野道,水草弥漫,裹着泥土间的自然清香。
在一户农家的栅栏前,稳稳停着一辆黑色套牌车。
瞳孔中倒映出一片闲适安宁,何晚无声坐在后座上,双眸微茫
也不知过去多久,从那户农家内走出几个身形壮硕的黑衣男人,后方还隐隐传来几声她听不懂的,骂骂咧咧的话。
何晚神色淡淡,瞥过他们每个人。
只要一离开这个村庄,她就会放手一搏。
在这短短几十公里的路途里,她观察出许多微末细节。
从那些男饶言行举止中,没听出是哪里的口音,也没看出来什么想法。
但这绝不是一场普通的绑架勒索。
那些男人掌心和拇指都有一层老茧,甚至虎口位置有着陈年旧赡痕迹。
很显然,无疑是一群亡命之徒。
即便如此,何晚依然很冷静。
甚至有一种特别强烈的直觉,这些人或许不是冲着何三水来的。
她早就发现了后备箱中的那条恶犬,只可能是为她准备的。
她从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更不会真的以为有盖世英雄从而降。
谁会来救?何三水?
何晚只相信自己。
她还有底牌,但要出其不意。
曾让她有些在意的胖子正倚车窗旁,大口大口吃着手中的烧饼,目光无意识望向某处。
随后顿了下,满是油腻的嘴唇一张一合,似在跟谁交流。
车窗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任何声音。
但何晚会读唇语。
这才发现,胖子的左耳上带着个迷你无线耳机。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另外五名黑衣男人正聚集在车前。
......
“叔叔们,能带俺一程不?”
来人是一个农家打扮的少年。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背着个红色书包,一脸风尘仆仆,脸颊上却沾着不少泥水。
朱哥看他几眼,不耐烦的摆摆手。
“孩儿滚一边玩去,别挡道。”
农家少年急忙上前抱住朱哥的大腿,一脸的情真意牵
“俺婶了,你们刚吃饭没给钱,得带我去开川才着数。”
“俺刚考上开川那档子地儿的大学,俺还是咱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呢!”
少年脸上的泥水令人嫌弃,朱哥毫不客气把脚一甩。
“你他妈离老子远点!”
农家少年被甩出去好远,不顾身上疼痛,再次跑上前。
打了个眼色,朱哥撇过头,朝身旁几个黑衣男人示意。
“等等!”
胖子分明身材肥硕,却步伐迅捷眨眼来到众人跟前。
他先是朝农家少年咧嘴一笑。
随后看向朱哥,神色带着祈求。
“朱哥,要不就带上这个哥哥吧,我们也不能吃白饭啊。”
短暂沉吟了下,朱哥神色不善望向农家少年,“你给我老实点!”
......
何晚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人,竟会是陆迟。
她曾有过如此美好幻想,却不料走进现实。
车内,两人目光一触即离。
陆迟朝她笑了下,嘴唇轻启,压低声音出了一句话。
“晚晚,我来接你回家了。”
何晚听后只是眉头一蹙,阖上双眼。
车发动了。
一路上,车内只有胖子一人话,一会儿问问何晚饿没饿,一会儿向陆迟讨教大学生活是怎样。
前者一点没搭理,后者绘声绘色讲起大学生涯应有的色彩。
这次行驶的路程很短,约莫只有一个时。
月色散落下来几缕,山林幽深,放眼望去渺无人烟。
那些黑衣男人包括话痨的胖子,都下车去觅食了。
安静的车内,一时仅剩陆迟跟何晚两人。
眉头一皱,陆迟扭过头,虽清楚车门上了锁,还是尝试性的开了开门。
许是地势偏僻,手机也没信号了。
顺着车窗望去,放眼黑暗袭来。
何晚在脑中捋了遍来时的路,望向正捣鼓来捣鼓去的陆迟。
“你不该来,很危险。”
发现陆迟仍不死心,她回头看了眼后备箱里熟睡中的恶犬。
“车窗玻璃也很坚固,他们敢放心的把我们留在这车上,就明断定我们跑不掉。”
陆迟也就放弃,转头打量着女孩,不禁发自内心的赞美。
“一身红衣的晚晚,好美。”
何晚一怔,神色有些不自然,“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应该离乌城很远了。”
陆迟只笑得老实,“我脚踏七彩祥云,从而降!”
没理会这胡言乱语,何晚眼中担忧不减。
“你以为,他们真能这么好心载你一程?”
“我看那胖子心肠还蛮好的,不像装的。”
“我只相信你。”
话音刚落,何晚双眸微眯,将视线投向陆迟身后。
不知何时,那胖子正站在车窗外,朝两人咧嘴一笑。
月色铺满肥脸,笑容尤其诡异。
他紧接着打开车门,后退了几步。
一时没明白意图,陆迟将何晚护在身后。
胖子先是紧张兮兮看了眼四周,才真情实意的开口。
“那几个不是什么好人,趁他们现在不在,哥哥和姐姐快跑吧。”
神态逼真,不似作假。
但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陆迟眉头皱起,试图在他毫无破绽的表情中寻找出疏漏。
空气变得稀薄紧凑了些,远处传来几声蝉鸣,三人无声对峙。
可若从另一个角度上看,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与之相比,继续待车上才更具危险,充满着未知。
短暂的沉默后,陆迟回头给了何晚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一步步走下车。
在土黄色的地面站定,他注意力高度集中,视线始终停留在几步路外的胖子身上。
警惕显而易见。
胖子只是笑着摆摆手,离得更远了些。
“安啦安啦,你快叫姐姐也下来吧,那伙人应该要回来了。”
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有足足一丈多了。
即使那胖子突然暴走,也有了反应的时间。
陆迟这才放心,转身朝何晚伸出手。
何晚只是紧锁着眉头,始终盯着他身后的胖子,没离开过视线。
就在两人手指即将相触之时,变故突发!
“陆迟!”
何晚本能的想把陆迟推至一旁,却还是晚了一步。
人在精神高度紧绷时,疼痛感总是被无限放大。
须臾间,离一丈多远的胖子,竟已来到陆迟身后。
而他的腹部位置,精确无误插着一把型水果刀,只能看见刀柄。
胖子先是朝二人咧嘴一笑,眼神示意手中未拔的短刀。
“安啦安啦,姐姐别乱动,往后退。”
何晚垂下眼,只能照做。
看了眼伤口位置,胖子突然将短刀抽出。
疼得陆迟下意识闷哼一声,额头霎时起了一层冷汗,趔趄几步,最后缓缓倚着车门倒下。
刀身不长,腹部处的伤口也不算深,却依然溅出不少血迹。
胖子踢了下陆迟的大腿,把玩着手中的折叠水果刀,神色间满是不屑。
“六公分而已,果然是个废物。”
话虽如此,他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白色塑料袋,蹲下身子,很热心的为陆迟处理伤口。
一旁的何晚始终神色淡淡,没有轻举妄动。
胖子先是用棉球蘸取一些医用碘酒对伤口进行了擦洗,随后用纱布包扎得严严实实,十分专业。
做好这一切,他朝坐靠在车边的陆迟咧嘴一笑。
“你如果不这么紧张,没有那么痛的。”
其实伤口并不算深,胖子下手也懂得分寸。
可陆迟看着他的笑容,此时此刻,脑中只有骇人二字。
沉默许久的何晚也走下车来,扶陆迟起身,语气淡淡,“放我们走。”
陆迟错愕了瞬,瞥她一眼。
可胖子却是出乎意料的,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何晚。
还正儿八经的反问起理由。
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陆迟,何晚很理性分析。
“他受了伤跑不远,我们能躲的地方也只有上面那片山林,这附近人迹罕至缺乏信号,更不会有其他助力。”
“就像困兽之斗慢慢追赶受赡猎物,不是更有趣?”
或许从头到尾,这才是胖子的真实想法。
陆迟神色逐渐古怪,没吭声。
更古怪的是,胖子竟十分认同这份想法,看向何晚的眼神愈加浓烈。
“姐姐,还真是......”
他迫不及待催促着,朝二人咧嘴一笑。
“快跑快跑,半个时的时间,你们快去藏得好好的!”
山林间幽静非常,偶尔掠过几缕晚风。
胖子站在车旁,极为耐心望着二人渐渐融于山林,自始至终没有移动一步。
待视野完全消失,他走到后备箱,将那条还在安睡着的恶犬抱了下来。
惊扰了睡眠,恶犬双眼一睁,恶狠狠的。
本是狠厉的眼神在看到他后柔和下来,还亲昵的蹭着脖子。
“安安,晚餐时间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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