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纪2021年12月7日，农历冬月初四，下葬吉日。
季氏集团高层全聚在大堂，季许一身西装站在门口，对来宾点头致意。
季薇薇撑着伞坐在主座左侧，手里拿着手帕，摒弃了平时的浓妆，素着脸哭。
“阿许，节哀。”李相冬挽着女伴的手进来，外面下了雨，刺的人脸生疼，李相冬往季许身后看，只看到季薇薇，身边都是季薇薇的朋友在安慰她，不由挑了挑眉，然后拍了拍女伴的手。
女人收到示意，对李相冬点零头便款款走向季薇薇。
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到了，李相冬在来宾名册上瞥了一眼问道：“真不等她了？”
季许红着眼圈看着李相冬没话，眸色里很是冰冷，平日里的贵公子这会儿显得脆弱，但那双生清冷的眸子仍然凉薄到矜持。
李相冬摊了摊手，“我这不是担心薇薇听到遗嘱会受不了吗？”
“不会。”季许握住食指，出口的音色有些沙哑，他转头看了眼人群里的季薇薇，季薇薇刚好也抬头，对他扯了个笑，浓艳的长相没了彩妆加持也足够吸人眼球。仿佛她一站在那里，生就是舞台的中心。
兄妹的对视被众人收入眼中，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多话。
现场秩序井然，只有工作人员安排落座。
来找季许攀谈的人很多，季许偶尔回应，一路上手机响声不停。
“季先生，有人送来一束花。”
“这种事不必…….”季许正要打断侍者，对方递上来一副挽联，下面署名让季许一怔。
“人呢？”季许抓住挽联，额头青筋鼓起，出声冷硬。
侍者吓了一跳，忙道：“送到以后就走了。”
季许一把推开人往门口走。
季薇薇一直注意着季许这边，看到季许失态，也跟着慌张起身。
李相冬带来的女伴挽住她的手安慰道：“薇薇，别怕，没事的。有你哥呢。”
其他几人之间各对视几眼，也纷纷开口劝。
“季许哥会处理好的，别担心，薇薇。”
“是呀，薇薇别哭了，万事都有你哥顶着。”
季许跑到大门口，外面已是落雨成雪。
到处都是停满的豪车。
还有未入厅的来客撑着伞，黑白间杂。
季许在人群里张望，没看到送挽联饶背影。
那个照片里的身影，他有把握认出来……
许久，雪一点点落下来，季许松了一下领带结，心中好像放下了一口气，又隐隐觉得缺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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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排别墅，另一头的道路空荡，地面上积起了厚厚的雪。
鞋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湿滑的水泥路道在一侧尤为清冷，季尽不由多看了几眼。
没想到会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没撑伞，一个人站在雪下。
季尽撑着伞的手被冻得麻了一下，她停下脚步没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棵树。
黑色的伞下呼出几口白色的气体，她撑伞走过去。
男人似乎没注意到她，专注的看着一个方向。
直到季尽把伞举到他的头顶，视线里出现一片阴影。
方陌眨了眨眼，缓缓转身，然后低头。
纤白的手指裹着银色伞柄露出一截红红的指尖，再往上，是一张半遮在围巾里的脸。
女人穿着黑色大衣，里面是同色系长裙，脚下一双黑色平跟皮鞋，她的头发都盘起来固在脑后，露出的半张脸和指尖一样，被冻得通红一片，就连耳廓也红了一圈，像是一颗装在黑色丝绒盒子里的红苹果。
没来由地让人生出怜惜之情。
季尽踮着脚，正在看他看的那棵树。
纤细的脖颈因为角度清晰的裸露在他目光郑
过了一会儿，那截纤白转了角度，一双杏仁形状的眼睛微微弯起，跟着两条细细的长眉也弯曲出弧度，她轻轻朝他笑道：“好巧。”嘴角的弧度似因冰冷而微，并不如眼角那般明显。
黑色的雨伞，努力把两个人都遮挡在伞面之下。
雪好像下大了，头顶发出哒哒哒的沉闷声。
季尽看清了树上的东西，是一片陨石碎片，已经被雪覆盖了大半。
掉落的位置非常刁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
方陌突然伸出手，季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伞面倾斜，大片积雪掉落。只是一瞬间，方陌一个借力落下，双脚踩在散落的雪上，身体稳如修竹，脚下没有丝毫位移，仍踩在之前的脚印上头，恍惚间，仿佛他刚才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人就已经回到了原位。
方陌手里拿着那块碎片，双眼却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季尽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到他脸上，只是对视了一下便避开方陌的目光，也没再去看他手里的东西，下意识问道：“你不冷吗？”
零下的气温，他却穿着短袖。
方陌摇了摇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然后把东西递到了季尽面前。
季尽看着放在她面前的陨石碎片愣了愣，有些不解道：“给我吗？”
方陌点零头。
季尽没有接。
方陌用空着的手掏出手机，在手机上捣鼓了一会儿递给她。
“你不开心。”
季尽看着老式手机屏上闪着的四个字，怔了好久。
你不开心。
所以我把我喜欢的东西给你，希望你可以开心起来。
这一刻，季尽好像懂了他的意思。
她抬起头，眼眶有点酸。
方陌眼睛很黑，认真的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还摆在她面前。
隔着一条街，里面的亲人在悼念逝去的亲人。
她面前的陌生人在安慰她。
季尽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从呼吸道进入，气管被冰的生疼，她对上方陌的目光缓缓开口：“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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