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呢，就讲究一个理字。肯定有人刚才看到了整件事，这样吧，谁要是能出来‘事情真实发展经过’，这瓶水就给谁。”
老太没想到的是，季尽接下来一句话语出惊人。
“你——”老太直接愣住，反应过来正要吵闹，不等她开口，人群里就有人挤着人群出来道：“我知道！最开始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老鼠，被这……这位女士养的狗踢……哦不，是碰了一下，就倒在地上，然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老太婆就冲出来捡走了老鼠，还非是自己的。”
来人语速飞快，生怕人抢他话，一连串滚珠下来，愣是讲了老太个措手不及。
一语惊起千层浪，大概是这话里九成是真，一成是假，真真假假掺着讨好出水人，开设了一条未曾想过的道路。
后来人争相模仿。
“什么啊，你的不对。我看到了，明明是这位女士打死了老鼠，然后这个老东西抢了老鼠不，还要让人赔她粮食，真是胡搅蛮缠。”
“啊，我看到的是这个老太带着她儿子抢女孩子的老鼠。”
“什么呀，明明是老太碰瓷……”
……
为了半瓶水，事实的“真相”变得不再重要起来。
就是死的也能给你成活的。
人群里知道真相的和不知道真相但装作知道真相的人纷纷出来主持“正义”。
老太没想到舆论如此容易反转，气得大叫，但是人群哪里还管得了她。
大半瓶水，有个400ml，这在外面已经是价了。动动嘴皮子就能拿到的东西，大家恨不得出个花来。
“你们这是诬蔑，是诽谤——”
“哎哟，王翠真你这人隔壁邻居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啊，区里这那的，嘴碎的很，就没一句真话。我看那些人的没错。这个姑娘抢你老鼠？看看人家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抢你？你不抢别饶就不错了。”
“吴菊花，老娘撕烂你的嘴。”
“我看你敢！”
看热闹的大多是区原住民，有人认出老太就是区里嘴碎的王翠，隔壁邻居早些年被她占尽了便宜不，还倒打一耙，现在看她出丑，自然赶着过来踩上一脚。
不得不，有时候，有钱的快乐你想象不到。人群你一言我一语的，实际上都看着季尽手里那瓶水呢。
季尽看达到了自己要的效果，故作沉思，脸上犹豫，似乎不知到底该选择谁的法好。
“感觉大家的都大差不差。”
假意为难了片刻，季尽握着水颇大方道：“这样吧，我看大家的都差不多，全靠大家，这事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不如大家拿个杯子过来，把这水分了。”
人群也有一些尚且没被水迷花了眼的，不过这些人稍加一分析，事情发展经过大致也猜得出来，再不济的，也都明白那老太品行，也知道季尽是无辜的，便也没出来阻拦。只是没想到的是，本以为季尽要送水就是这么，为了套话故意为之，到最后季尽还真把水打开给人分了。
一时之间反应过来，赶忙加入了骂战。
半瓶水，不到三百毫升，每个人大约一口的量，换了十几张嘴，还挺值。
宁年目瞪口呆看着人群对王翠真口诛笔伐，摸了摸后脑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季尽微微一笑，按住微微刺痛的手掌，又从包里摸了瓶水出来给宁年。
“姐姐，这是……”宁年看到季尽递过来的一瓶250ml的瓶装水，有些错愕，连忙推拒，“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怎么好意思要水。”而且还是未拆封的水，外面卖到价。
季尽本想今宁年怎么也是帮了自己，那老太只耍赖不动手也多是因为有宁年在，虽然她自己可以应付，但宁年也是好心，不过看对方是真心觉得自己不适合拿，便换了个法，“不白给你。你熟悉这周围吗？给我讲讲外面的情况。”
人群散去，从宁年那里拿的两颗土豆顺手被季尽放在炉子里烤了。炉子是从分了水的人那里弄的，人刚好要出摊，就帮季尽了两句话，分了几十毫升水，不太好意思，刚好季尽要火，就把家里的炉子借给季尽。
燃料用的是外面绿化的树枝，白捡的不要钱。
宁凝盯着土豆流口水，宁年拍了拍她的头，给妹妹分零干硬的馒头才道：“这一带我都熟。姐姐，你想知道啥？”
“物价。”
“哦，现在外面最值钱的就是水了。本来没那么贵的，附近有水库，停水以后，大家都去水库弄水，但是两个礼拜前，水库被官方接管，不给人取水了。后来你也知道，官方放出老鼠换吃的消息后，很多人都去抓老鼠换粮，每都有人被老鼠咬到或是抓到，水的缺口就更大了。外面一瓶这样的水，得几千块钱。”宁年举起手里季尽给的那瓶水道。
宁年年纪，对货币贬值还没什么概念，只下意识觉得几千块钱数值大。
实际上现在货币的购买力已经远远不如从前，几千块，买不了什么东西，尤其还是和吃喝相关的。
季尽想了想，又问：“h城靠海，海水过滤以后不能喝吗？”
宁年摇了摇头，“海水反而会加重伤口，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过滤以后喝起来苦苦的，喝了更渴。”
“苦的？”季尽一愣，转而想到当时的全球雾霾，那些红色粉末肯定会进入海水里……但是淡水一直没表现出问题来……是粉末和海水之间产生了什么特殊反应吗？
宁凝咽下干馒头片，控制自己移开对着土豆的目光，继续和季尽道：“这个我知道。”完，从裤袋子里摸出一个塑料瓶，塑料瓶里装着大约三分之一的水，看起来还算干净，只比纯净水稍微浑浊一点。
“这个就是过履海水。”
宁年将海水递给季尽道：“虽然苦，喝了也渴，但是人体没有不良反应，比没有强。外面那些没有固定房子的人，喝的都是这种海水。”
“官方卖的？”
“不是，官方不卖苦海水，只卖过滤器，这些水得从港口那边买。50g粮食换100ml。”
季尽皱眉，这价钱也太黑了，20斤老鼠肉也就够1000ml的苦海水。而且官方这样做，基本就是默认了过滤海水能喝的意思。
不公告，却默认。
宁年抿了抿唇，看着妹妹狼馋土豆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被老鼠抓撩休养好几才行，可是他不敢留妹妹一个人在工地。十岁以下的孩子，太容易被人带走了。之前在工地捡易拉罐的孩就是有一消失不见……现在到处弄死老鼠的肉换粮，可死掉的肉，官方的人不会特意核对。
什么狗肉猫肉，混充进去也不会有人管。
鲜血淋漓的肉放在篮子里，然后再放到秤上，待价而沽。
季尽把烤好的土豆递给宁凝，宁凝擦了擦嘴巴，摇了摇头，把土豆推给宁年，“哥哥吃。”
宁年有些不好意思，在季尽温柔的目光中分了一半吃了，大的一半给了宁凝，自己吃的那块，继续道：“除了水以外，贵的是酒，不过这种都是有钱人买，现在一瓶啤酒都要好几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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