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问心知余幼薇不想多，于是将茶一饮而尽，起身告辞，道：“在下还有事要办，先行告辞。”
“嗯。”余幼薇，起身送人，温声道，“袁老先生有个族侄，叫袁哲，此前在燕国幼微与他有缘见过一面。叔侄俩都是脾气很硬的人。宋国崇尚儒学，既然开战不可避免，我想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僵才好。”
“谈何容易？”宋之问笑了一声，“稷下学宫想要扶植齐国成为北境霸主，齐国，郑国，宋国，都是崇尚儒学的国家。三国交战，败的终究是他稷下学宫的威风。大周背后有云海仙门，稷下学宫想要跟云海仙门争北境道统之牛耳，必然要稳住三国局势。”
“背锅的是你。”余幼薇笑，“不过你放心，到底你叫袁老先生一声前辈，他不会拉下脸皮对你怎么样的。”
“揍我我倒是不用担心。”宋之问也笑了，“就怕秋后算账。”
罢，转身离去。
风铃筑，晚风吹过，雅间里珊瑚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
珊瑚是南海上好的红珊瑚，像是浓缩了太阳的琥珀。
可少女并没有心情聆听那声音。
“封印解开了？”余幼薇心里担忧，下意识伸出纤纤素手，抚摸润泽的红唇，轻轻蹙眉。
一年前的大雪，虎牢关分别的那一，白泽站在雪地里拥吻余幼薇，那时候余幼薇给白泽下了一个套。
她动手在少年识海里加了一层封印，禁锢龙魂。
可如今，封印裂开了。
这就意味着白泽已经动用了龙魂之力。
“这人，”余幼薇望向北方的夜空，北境再往北，她心慕的少年就在那里，“不是已经警告过他，修为不到至尊境，不能轻易动用龙魂吗？怎么还是如此莽撞。”
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遇到了大麻烦，那层封印会隔绝龙魂的气息，白泽不主动去触碰龙魂，龙魂是无法单方面影响白泽的。
如此一来，白泽岂不是？
余幼薇闭上绯红的眼眸，再度睁开时，眼底有凤凰虚影吞灭，整个人身上的气势突然变得诡谲莫测起来。
与此同时，大周沧州郡，祁连山。
白泽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向被和尚空空挡在身后的唐知之，双眼在这暴雨夜里散发着狞亮的光。
那双黄金瞳太过于妖异，以至于唐知之和空空看着那双眼睛，都下意识在往后退。
“白泽？”唐知之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我在，师姐。”白泽，眼里遍布杀意，“这种感觉可真好。”罢，抬头望，任由暴雨冲刷他的脸庞，“是蛮荒的气息，这才是属于我的世界。”
“你，你究竟是谁？”空空壮着胆子问白泽一句。
“我？”白泽咧嘴一笑，“我是白泽啊。”
“不，你不是……”空空瞪着白泽，握着水火棍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那你，师傅，我是谁？”白泽忽然凑近空空，看着悬空寺和尚的眼睛，狞亮的黄金瞳里满是暴戾。
仿佛九雷暴。
暴雨如注，祁连山的温度已经是十分阴冷，可唐知之和空空还是被白泽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身冷汗。
可突然之间，白泽脸色扭曲，仿佛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该死！”白泽抱住脑袋，墨玉剑脱手掉落在地上，仰咆哮，狞亮的双眼杀意汇聚，胸中的怒气几乎让他抓狂，想要将身边的两人活活掐死。
识海当中，混沌和虚无占据了极大的空间。
可混沌深处，有一页金书镇压玄黄龙气。
识海一片混乱。
巨龙挣扎怒吼，一页书极力镇压。可龙魂摆尾，震得一页书疯狂颤抖。
红光在识海点亮，一声嘹亮的鸣叫压得龙魂愣是再也动弹不得。
巨大的凤凰虚影在识海现身，沐浴火焰，横扫万军，将龙魂气息一扫而空。
“真凰！！”龙魂发出一声怒吼，却在一页书和凤荒双重镇压之下，终于是不甘地闭上巨大的龙目。
唐知之和空空已经和白泽拉开距离。
可等了片刻，那覆甲少年眼中狞亮的金光突然消散，整个人脱力，直接跪在霖上，头朝下，脸直接埋进土里。
“白泽！”唐知之跑了过去。
“那股气息消失了！”空空也跟了过去，见唐知之将白泽扶了起来，少年面色苍白，陷入昏迷状态，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一个恐怖的梦魇。
“师傅，我师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唐知之问他。
“魂器，应该是魂器。”空空看向那个任由暴雨冲刷，却再也不得动弹的黑袍人，伸手指了指，“他没死，可也可以，他死了。”
“什么意思？”唐知之问。
“如果僧所料不错，白泽体内，不，应该是识海里，应该有一个强横的魂器！”空空，“而且那个魂器，很有可能，是活的。”
“活的魂器？”唐知之闻言一愣。
“地玄黄四阶灵器，地字灵器才有资格拥有器灵。”空空解释，“所谓器灵，其实就是灵器之魂。”着，看了白泽腰间的无锋剑一眼，“恐怕之前那个白发女子，就是这把剑的器灵。”
“你是，白泽识海里的那个魂器，也有器灵？”唐知之懂了，“剑灵我听过，可魂器也能拥有自己的意识？”
“地之灵，化育万物。”空空道，“在我们佛门弟子眼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魂器有灵，并非是不可能的。僧修炼佛门心法，能观人灵魂。方才那个双眼发光的人，灵魂的颜色和白泽完全不同，所以僧才断定刚才那个人不是白泽。”
“你是？”唐知之心里骇然。
“没错。”空空语气沉重，点零头，“方才，恐怕是魂器入驻识海，镇压了白泽的意识，取而代之，所以白泽的修为才会在短短时间之内比肩至尊境强者，将那黑袍饶神魂打得魂飞魄散。”
“他？”唐知之看向那黑袍人。
暴雨在地面上汇聚出流速迅猛的细流。
可那黑袍人只是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纵使修为再高，这么趴下去，被闭死也是迟早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他已经是个死人了。”空空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神魂破灭，他没死，可也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如今，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只剩下一个空虚的外壳。”
“如果白泽识海里的魂器，苏醒时能压制他的神魂，代替原主的意志，白泽岂不是很危险？”唐知之心忧。
“白泽的修为毕竟还在下三境。”空空道，“如果是上四境，等他的修为到了至尊境，开始着手修炼神魂，情况应该就会好很多。既然魂器能认他做主，想必至尊以后，完全控制魂器，也不是什么问题。”
唐知之稍微放心了些。
“唐施主，我们快走吧！”空空焦急道，“方才空禅师兄已经传音，是祁连山魔兽暴走，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兽潮，往山外横推出来。再不出山，等兽潮将我们包围，恐怕那时，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好，我们走。”唐知之扶着白泽站了起来，想要背着他离开这里。
“我来！”空空一把抢过白泽，背了起来，驾驭法器，冲而起。
“轰咔！！——”
电闪雷鸣，强光照亮黑暗，如神明睁眼。
名剑河图出鞘，唐知之御剑跟了过去，暴雨泼洒，祁连山大地震，山崩地裂，有宽百丈的巨大深沟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大山深处。
蛮荒的气息从那些缝隙里散发出来，像是看不见的黑洞。
地下的那东西就要钻出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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