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刚舒展眉头，嘴角带笑地在心里赞了仙娥一声乖巧，下一刻便立马又皱起了眉头。
啧，他殿中的仙娥可不是谁都能抱的。
陆华只觉眼前一幕瞬间碍眼，他拢在袖中的手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终是没有出手。
先不对凡人动手会让他损毁自身神力，就凭那人是仙娥此世的父亲，而且那人对他殿中的仙娥颇为宠爱，陆华也觉得他应该咽下这口气。
况且，若他动了手，仙娥岂不是也要遭殃？
就在陆华纠结之时，陆相早已抱着丫头穿过了院子，往后院卧房走去。
趴在陆相肩膀上的丫头，像是有所感应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中觉得院中的花树下站了一个白衣如雪的人。
明明漫风雪，那人表情如冰，但陆清歌却觉得那里有数不尽的温暖。
只在转眼间，那人便又原地消失。
陆清歌觉得她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才梦见了老祖，她在梦中自嘲地笑了笑，又沉沉的睡去了。
老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家里呢……
陆隋将自家闺女抱回了她的卧房，便跟着迎过来的白安染回了自己的卧房。
他们两人脚步很轻，关门的时候也很轻。
没人注意到，在他们关门的一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倏地出现在陆清歌的床前。
那人极其寒冷的眸子在看到床上那张脸时，骤然添了几分柔色。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簌簌的雪声也渐渐了。
床上的人儿只占了床里侧一个的位置，站着的那人盯了许久，最终选择了坐在床外侧的空当里。
在坐下的那一刻，陆华觉得自己绝对是中了邪。
为什么要坐下来？
他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听自己使唤，除了中邪，他想不到其它。
定是最近在九重上，被未除尽的魔气影响了心神。
陆华并不是很担心那些魔气，等会儿回了九重，他自然有大把的办法将那些魔气祛除。
倒是床上睡着的人儿更吸引陆华的目光，他甚至心情颇好的将那个人儿脸上散乱的头发拨到了一边。
下界成了凡人以后，她的睡坠是好了不少。
陆华本来还想帮她将被子掖好，但他手都伸出去了，才发现丫头的被子盖的好好的。
“老祖？！不要走！”
陆华的手还伸在半空，便被被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一只手抓了个正着。
他微掀起眼皮，向床上看去。
丫头睡得不太安稳，也不知梦见了什么，额头上还出了一片薄汗。
她的手很，但她手上却有劲的很，像是要拼命抓住什么东西一般。
陆华抿了抿唇，正要伸手将丫头的手拿下去，就见睡梦中的丫头脸上表情逐渐变得难看，她不停地左右摆着头。
下一刻，她的眼睛瞬间睁开，盯着前方，久久没有聚焦。
良久，就在陆华差点以为丫头是在梦游时，她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老祖？”
陆清歌这话时，言语里带了浓重的迟疑和刚睡醒时的沙哑。
她握着陆华的那只手也猛地紧了紧。
半晌，像是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陆清歌又猛地坐了起来，倒吓了陆华一跳。
他可是神界的神尊，没想到今日竟被一个凡人吓了一跳，传出去，一定会笑掉众人大牙。
“老祖，你真的来了？！”
床上的陆清歌只瞧见了陆华那张如冰的脸，并没有发现他情绪上的变化。
当然，也可能是陆清歌正在兴头上，哪儿还管老祖是不是被她吓了一跳。
“我并非你老祖。”
陆华缓了一缓，才开口道，并不着痕迹地将他的手从陆清歌手里抽出。
“哦，那我该唤你什么？”
陆清歌坐在床上，丝毫没有在意陆华的举动，她心里笃定，此人定是她陆家老祖。
不然，又怎么会次次应她请求？
“……”
陆华自然也看出陆清歌内心的想法，知道她并不信他的辞。
他动了动嘴唇，本想让她接着唤他神仙哥哥，可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不出口。
没法子，陆华最后只得不情不愿地了一句。
“罢了，你爱叫什么便叫什么吧。”
反正，他比她大这么多岁，被她城一声老祖，也算合适。
“老祖，你可是来给我送生辰礼物的？”
陆清歌闻言，眉眼瞬时弯了，也不在称呼上多做纠缠，一股脑将心里最想问的问了出来。
“今是你生辰？”
陆华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丫头会问他这个。
他从来没有记过丫头的生辰，在过去的九年里也从来没有送过她生辰礼物。
五万年来，在九重上，陆华虽参加过大大无数场生辰宴，但他自己却从来没有办过生辰宴，他觉得生辰一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可在今日，在丫头充满希冀的注视下，陆华却突然明悟，生辰一事对于凡人来一定是顶重要的。
“还未过子时，现在就是我的生辰。”
陆清歌盯了自家老祖半晌，都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能厚着脸皮又加了这么一句。
她这句完，就见眼前的老祖立马有了动作，她脸上的笑意便更浓了一分。
陆华在怀中掏了半晌，终于伸出手来，他掌中却是空荡荡的。
“老祖？”
坐在床上的丫头，望着空荡荡的掌心立马皱了眉，撅着嘴，一副撒娇的模样。
“老祖，你快拿出来吧，不要勾我的好奇心了……”
“生辰礼物……我忘记带了……”
陆华出这话的时候，想过无数种丫头的表情，却独独没有想过她会哭。
她的哭并不是让人心烦的嚎啕大哭。
她低着头，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才掉了几滴泪下来。
可就是这么几滴泪，让陆华看了，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
就好像，在那一刻，不管丫头什么，他都能为她做到。
前提是，只要她不再哭，只要她露个笑。
就算此时，丫头要陆华去荡平了魔界，他都能黑着一张脸去将魔界翻个底朝。
“别哭了……”
“你想要什么？我能做到的，都满足你，行不行？”
“别哭了，我骗你的，满足你一个心愿就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
“这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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