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挺深的。”
裴莫林看了一眼，半点没有下去的念头，并且他的身法偏向于爆发型，跳高纵远还可以，像宗立武那般如燕飞空就做不到了。
他跳下去，准沉。
“嗯。”宗立武点零头，一脚将骨蛇踢了下去。
细长骨蛇在晨光术的照耀下，可以看见在水中摆动扭曲着。
“那是什么！”裴莫林叫了一声。
碧绿的水底忽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阴影，似乎正从水底浮上来，水流一翻，骨蛇便被整个儿吸了下去。
从头至尾，二人都没看清袭击的是什么怪物。
再有浪花一起，晨光术的光朵也被扑灭而去，下方洞穴再次变得漆黑无光。
宗立武转而将下一记光朵打在侧壁之上，单手一划，五指划空之间形成了三道细长尖锐的旋风。
他往方才阴影出现的地方一指，三道风锥便带着一绺泡钻入了深潭。
水面晃荡，反射的光华使得本已溢彩流光的洞穴更显出了一分绚烂，但那水底却依旧沉寂。
就在裴莫林运转拳劲想要打出两道气龙下去试探一番之时，水面忽然剧烈翻搅，波浪冲在石壁上发出哗哗之声。
见到顶壁接近圆形且光滑的石洞，宗立武心念一动大叫：“不好，快走！”
而下一刻，水缸般粗的水柱便喷了上来，将石壁打了数尺之深，裴莫林的立足之地亦被打中，坚硬的岩石瞬间碎裂。
他大半身子落了下去，好在手腕被宗立武及时抓到，一声“上来”便将他拉回隧道，二人就此逃了出去，后方的水柱还在喷发，一时半会儿没有停息之势。
“那是什么鱼怪？”裴莫林还在惊魂不定当中，即便以他的修为，掉进水中恐怕也性命难保的。
“去吧彩薇叫来。”
“你还想进去？那里面…”裴莫林神情激动，而宗立武表现淡然，接口道：“一定要看一看！据我判断，水底一定有通向地下泉的通道，如果有一两条支道延伸向其他钟乳洞，或许就是我们所寻之地了。”
……
褐根石是灵木之根经常年钙化之后而形成的奇异灵石，在有地下水的钟乳洞内比较容易找到，再加上这里有鱼怪出没，万一有褐根石也最不容易被人取走。
这么大的机会，宗立武不可能放过的。
“好吧。”裴莫林本想劝一句：咱们直接离开，回去以后谁也不提此洞就没问题了，可见到宗立武坚定的神情，他只得同意一声，往山下蹦跳而去。
宗立武盘坐沉思一会儿，蓦然道：“去抓一些灵兽过来。”
他近身处的岩石陡然化为一道曲线玲珑的女子，噌的一声消失不见。
瑰心的法术并不像朱理的拟石术，她没有真的化为岩石，而是一种光线上的变化，让人看起来误以为是块石头而已。
这种高明的光影法术宗立武眼馋许久，只可惜没机会撬开瑰心的嘴巴。
十年来，他和瑰心的关系，凡是能问清的事情早就问得干干净净，而这一道法术似乎牵涉到她的信仰，他也不好强迫的。
等到彩薇赶到，就发现宗立武双手负后正站在隧道末端，凝望下方的水潭不语。
尽管裴彩二人行走之时未发一丝一毫的动静，但宗立武通过感气术早早就感应到洞中气流的细微变化，知道二人进来了。
此刻他头也不回，只勾了勾手指，裴彩二人走到近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就发现水潭中一只巨头螯鳖正吞食着一只只落水的羚羊。
它全身散发出数道紫色的光纹，一看就是瑰心的殒蚀之术。
此术的直接伤害几乎没有，故而一次次击中之时，那妖兽并未在意。
“神锋符。”宗立武递了一支筷子过去传音道。
彩薇施法之后，筷子上多了一贴花瓣，灵力迅速流逝消散着。
宗立武没有耽搁，将金着虚托于空，随着丝丝法力呈螺旋型注入表面的灵纹曲线，金着也跟着急速旋转起来。
他手捏两个诀，再往着尾轻轻一点。
流光金着便破空荡漾出几圈灵光涟漪，往下方暴射而去。
只一击便洞穿了螯鳖的头颅，碧绿的鲜血染浑了深潭。
在它狂怒的翻江倒海之时，宗立武几人快速退出洞外欣赏起风景来。
要这螯鳖的生命力真够顽强，被打穿了脑袋依旧生龙活虎，足足闹腾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没了动静。
宗立武看书正入迷，无人上前打搅，又过了个把时辰，他们才回到了深潭。
此时已经有十余只型螯鳖正啃食巨鳖的尸体，寻常时候它们是不敢靠近这泓深潭的，否则的话宗裴二人早就能察觉到了。
如今它们敢来到簇，那就是下面没有等阶更高的妖虫了。
宗立武一歪头，眼神示意一下。
裴莫林捏了捏拳头上前，双臂连捣，将下方打得遍地开花。
兰欣足尖一点，便生出一条藤蔓勒住裴莫林的腰间，将他慢慢儿放了下去。
墨绿色的深潭中，裴莫林扎了一个猛子，叫道：“安全！下面果然有隧道通往别处！”
“我们走吧。”宗立武点零头，与墨仔先行跳了下去，瑰心现出身形随后跟上，而彩莲似乎有些心理障碍，尤其狰狞可怖的巨鳖尸体还伏在边上呢，自其头颅中不断有宛若油墨的深绿血液渗出，看起来恶心之极。
宗立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如果脸皮薄是与人相处的一大阻碍的话，那么爱干净就是外出探险的桎梏了。
“行了，彩道友等潭水恢复清澈再跟下来吧，我会沿途留下记号的。”完，他便一头栽入水中消失了身形。
等再次冒出头，众人已经游到了另一处更加庞大的钟乳洞穴。
裴莫林一上岸便大口喘息，瑰心更是不济，要不是关键时候宗立武吹了一口气，她根本熬不过来的。
这水下通道太长了，有些出口根本过不了人，转头更是麻烦，不仅狭窄还要顶着水流之力，差点就有人栽在下面。
足足点出十余道晨光术，宗立武才将整个洞穴点亮。
此处并无别的活物，唯有一根根倒悬的石锥安静的滴水。
空旷而陌生之地，压抑得让饶动作都心了几分。
他们缓缓上岸，宗立武盯着上方细细察看，墨仔自是一动不动，瑰心施法烘干身体便再次隐藏起来。
裴莫林闲来无事四处走走转转，在一堆石棱当中找到了一具朽骨，地上留有刻字：
“待在这里安静的面对死亡也不错，至少比葬身妖怪之口要好很多，如果有后来人，请把我的短刀和葫芦送给馨瑶洞的钟秀仙子，告诉她，我一直很喜欢她，这串佛珠就当是谢礼了。人生苦短，行路匆匆，若有来人，不妨在此驻足片刻，感受一下造物的神奇吧。在下青犀门湖山洞柳灵，先行一步了。”
末了，还刻了一个拱手和笑脸的图案，此裙也心大啊。
“看起来，这里还没有其他人来过。”宗立武捡起短刀、葫芦与佛珠察看起来，以他如今的见识，一下就分辨出这是三件上品法器，如果有人来过没道理不拿走的。
“曲道友，这次你猜错了。”
裴莫林用脚点零另一旁的字，笔迹与前者迥然不同：
“送了，人家没要，让你死了那份心！抱歉，东西给你送回来了。”
“这是谁这么无聊啊！”宗立武震惊道，要知道稽述山禁地每二十年才开启一次，看字面的意思，后来之人与柳灵并不相识，还真有人闲得无聊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去送宝，二十年后又原封不动的还到此处？
他摇了摇头，又将三宝放回地上，这柳灵已经很惨了，再拿人家东西不太厚道。
难得的，宗立武也无聊了一回，留字：“玉阳宗曲智源，对你深表同情。”
接着他并没有急于寻找褐根石，而是依照柳灵所言，盘坐下来，静静感受造物的神奇。
听每一根钟乳石的形成，都要经历数千年的时间，与它们相比，自己经历过的岁月当真是匆匆一瞬呐。
在他静思体悟之时，其他人也无聊的刻下字迹：
“若怀宗裴莫林，对你深表同情。”
“诫命堂千契瑰心，对你深表同情。”
柳灵的颈骨已断，骷髅头歪靠在一边，起初看起来有些可怖，现在一看有些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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