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巧,第二周调换座位,罗宏调到邻二排,就坐在岳霞的身后。于是那以后,罗宏就开始用不一样的眼光看着前排那个女生。可他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她有哪点和其他女生不一样。还有,到底怎么样去追女生,也没有人教过他呀。
这他正盯着岳霞的后脑勺走神,岳霞突然调过头来,圆圆的眼睛直视着他,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图谋。
“喂,你干嘛呢?”
“没……没干嘛。”罗宏没做贼但也心虚。
“鬼鬼祟祟的。数学作业订正了吗?”
“啥?”
“那还不快点订正。”岳霞把头调了回去。
凶巴巴的,也不知道他们喜欢她哪点。罗宏偷偷吐了吐舌头,扭头看看后排的叶欢和易,他们向罗宏比了个大拇指,罗宏没好气地向他们比了个中指。
日子在周而复始的上课、作业、考试中一过去,罗宏还是每盯着岳霞,每下自习两人一起回家,可他却一直找不到易晓宇那种砰砰心跳的感觉,不过他对庞健倒是越看越不顺眼。每次庞健借故和岳霞话,他心里就极度不爽,也不知是为什么。
这晚自习,罗宏正在抽屉下方偷偷翻看一本连书皮都没有的《故事会》,岳霞忽地扭过身质问他。
“怎么错这么多?这个单词、还有这个单词……都拼错了,罚写十遍。”
“拜托,这单词老师都没教,能不错吗?”
“没教?你错的这些单词上周都学过了。”岳霞对课本的熟悉程度显然不是罗宏能随意糊弄过去的。
“好好好,我回去写,明交,行了吧。”罗宏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放学时间了。他开始收拾书包,心想明再编个什么辞对付过去为好。
“不行,今日事今日毕,罚写完才能走。”
“这么多?那要罚写到啥时候?”
“谁让你错那么多的。”
“哎,他们也错了好多,你怎么不罚——你该不会有意想把我留下来吧?”罗宏口不择言,脱口而出。
旁边同学听到,嘻嘻笑了出来。
“你……我去告诉王老师!”岳霞气得涨红了脸,啪嗒啪嗒眼泪就掉了下来。
罗宏大呼不妙,他不用回头,就感觉后排有两道灼热的电光射过来。妈的,还要人活不要人活了?
“别,我写,我马上写。”罗宏赶紧坐下来,唰唰写了起来。岳霞转过身去,两只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纷纷起身。
“喂,要不你先回去吧?”罗宏一边奋笔疾书一边。
“不行,我要检查订正。”岳霞看着书,头也不回。
教室另一头,几个女生收拾好书包,催促着,“你搞快点,我们还等着岳霞一起走呢……真是笨,几个单词搞半……”
叶欢和易晓宇从罗宏身旁经过,踢了他一脚。罗宏头也不抬,挥挥手让他们快滚开。
等罗宏龙飞蛇舞把订正的、罚写的全部写完,朝岳霞面前一丢,这才长舒一口气。抬头一看,班上同学都已经走了,只剩他和岳霞还在教室。
岳霞拿起红笔三两下勾完,那双圆圆的眼睛又瞪着他。“你要跟我道歉!”
“啥?”罗宏早把那件事给忘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才你的话,那么难听,你要道歉!”岳霞生气的时候嘴巴微微嘟起,竟然挺好看。
“我的没错呀,别人你都没罚。”他矢口否认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英语老师,要前后排互相检查订正,你没有听到吗?”
罗宏这才想起,似乎英语老师是过这么一回事,可惜他的大脑在排斥英语的同时无差别把中文也一并排斥掉了。
“道歉!”
“好啦,对不起啦。”反正现在同学们都走了,也没人看到他的窘态。
“还要罚你送我回家,谁让你害我等那么久。”
“行,你了算啦。”罗宏见岳霞不再追究,终于为逃过一劫心中欢呼,低头收拾书包。可他刚把那本《故事会》从抽屉里拿出来,岳霞就毫不客气抢了过去,塞进她自己的书包。
“你……”
“学校不许带闲书,没收。”
罗宏以为这就结束了,哪知道噩梦才刚开始。第二早自习,他刚打开书包,岳霞就把他的英语书夺了过去。
“检查背书。”
罗宏一脸懵,“背啥书?”他昨被岳霞恶心了一下,回家报复性的看了一晚上电视,书包都没打开过。
“老师昨要求回家背的英语对话,你这书上不是签了已背嘛,再背一遍。”
操,罗宏心想那字写的歪七扭澳,一眼都看出是他自己写的了,玩我呢?
“额,那个对话呀,老师最好家长一问一答,但我爸妈他们不会英语,所以就没背。”罗宏很为自己这个理由沾沾自喜。
“没背是吧?行,要么现在背,要么我告诉老师这是你自己假冒家长签的字,你自己选吧。”岳霞一副早知道你会这么的表情。
罗宏张口结舌,正准备找个别的什么理由对付过去,班主任王老头子来了。王老头一进门就看见罗宏站在岳霞面前,还拿着英语书,马上用洪亮的声音:“大家看,罗宏同学一大早就主动找前排同学检查背书,学习态度极好,大家要好好向罗宏同学学习。”
大家哄堂大笑。罗宏眼见岳霞一脸得意,心头一万个字飞过。他扭头看后排,那两个家伙拿书挡住自己的脸,正笑得前仰后合。
罗宏在老头子眼皮底下不敢造次,只得结结巴巴把英文对话给背了下来。
就这样地狱般的两周过去了,或许是罗宏资聪颖,英语单元周测居然从不及格直接上了80分,这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下罗宏一跃成为进步典型,英语老师以他为例,把前后排检查背诵听写变成了每的固定任务。岳霞见罗宏的成绩大幅提升,似乎比她自己考出好成绩更高兴,大概觉得像罗宏这样的人都能考80分,一定全是她的功劳。于是更变本加厉,早上监督背课文,晚上检查背单词。
和岳霞同行的那些女生却不愿意老是等着岳霞,一见罗宏被留下来就不耐烦,大呼叫,弄得罗宏也烦了。
这下了晚自习,罗宏又被岳霞要求订正,他把本子一丢,:“你也是个死脑筋,你先走,我自己在这儿订正,你明早自习再检查不就得了。”
岳霞想了想,摇摇头。“你这人太痞,我一走你一准不会订正的。”
“不订正就不订正呗,反正考八十分,我已经很满意了。”
“那就更不行了,要不是我盯着,你哪儿能及格。”
“你少……”罗宏正要爆粗口,连忙回头看看,还好,叶欢易他们已经走了。“行行行,你啥就是啥。其实我也就是英语差点,语文、数学不也学得很好嘛,咱是个中国人,又不外国话。”
“就是这样才好,英语得分容易,只要英语上去了,中考一定能考出好分数。”
“中考?是什么?期中考试?”
岳霞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不会吧,明年就中考了,你连中考是啥都不知道?”
然后她就开始滔滔不绝讲起中考以及后面的高考、大学,以及很多很多此前罗宏从来没想过的东西。她现在每个人都有机会考大学,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未来的生活。她她从电视上、杂志上看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她一定要出去看一看,去香港、法国、还有美国。她以后也许会做一位老师,或者会当医生,但无论怎么样,她都要先考上大学,那也是她的目标。
罗宏抬头看着她,岳霞的眼中闪烁着光芒,脸上神采飞扬,到兴奋时,连发丝都随之飘动起来。
她描述未来梦想的样子真美。
岳霞的嘴巴跳动着,可罗宏耳中却什么也听不到,他的大脑中突然迸出一个词——怦然心动。罗宏猛然惊觉,她和原来一样,但又和原来的她完全不一样。
“喂,你在瞎看什么?”岳霞脸上一片绯红。
“你不发脾气的样子真好看。”罗宏不自觉吐出一句话。话一出口,他自觉不妥,做好了挨一通臭骂的准备。
“哼,谁让你惹我生气。”岳霞略显羞赧地向后掠了下头发。
罗宏觉得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动,如果有镜子,他一定能看到自己目瞪口呆的样子。
“啪!”岳霞卷起作业本敲在罗宏头上。
“啊,痛啊!”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看作业本,不要看我啦。”岳霞嗔道。
罗宏只好打开作业本,心猿意马地写起来。
“喂,你平时,是不是和叶欢玩的挺好的?”岳霞似乎漫不经心问道。
“没有没有,我已经和他割袍断义了。”罗宏生怕岳霞身兼数职,还担任班主任王老头的密探。
“嘻,骗谁呢,我都看到你们下课、放学都在一起玩。”
罗宏只好点头称是。
“嗯……”岳霞忽然变得有些羞涩,“有个事儿能不能请你帮忙?”
罗宏沙沙沙在作业本上写着,头也不抬地问:“啥事儿?”
“早前叶欢给我写过纸条……”
罗宏一下停住笔。好你个叶欢,跟自己和易口口声声只是暗恋单相思,搞半背后偷偷写纸条,明非好好损他一顿。
可不知为何,罗宏心中却突然涌起一股酸意。他装作不在意,一边写字一边问,“哈,写什么啊?”
“写的什么不重要,你能不能告诉他,好好学习,不要去想我们这个年龄不该去想的事儿。”岳霞把头埋得低低的,语气却十分坚定。
罗宏那一颗揪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你自己为什么不跟他?”罗宏傻乎乎抛出一句。
“要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干嘛?”岳霞嗔道。完,又抬起头,似乎有些苦恼。“我还不是怕直接告诉他会刺伤他。你们是好朋友,你最合适了。好不好?”
罗宏心,叶欢那张脸皮,要是能刺伤才是出了鬼了。而且看这样子岳霞还不知道易晓宇的事儿,她如果知道易晓宇也曾惦记过她,岂不是头都会炸了?可这话他却不敢,故意问:“好吧。可我该怎么?要是他问我,我们这个年龄不该去想的是什么事儿啊?我怎么回答?”
岳霞又羞又气,拿起作业本就打将过来,“让你装傻,让你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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