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将顾念之带到仁心殿后，便匆匆离去。
顾念之在公公的指引下，来到仁心殿的后花园。
一名白衣女子正半蹲在地上，侍弄着花花草草。
“娘娘，顾先生到了。”公公上前一步，示意顾念之往前走。
“行，你先退下吧。”
眼前的白衣女子起身，转头。
她看上去很是年轻，约莫三十六七岁的年纪，衣着朴素淡雅，脸上几乎未施粉黛，但皮肤白嫩细滑，虽舟车劳顿赶回京城，却未见一丝疲态。
“微臣参见德妃娘娘。”
顾念之赶紧按照宫中规制，向德妃行礼。
“免礼吧，顾先生。我云游在外近十年，早就不习惯这些宫中的繁文缛节了。”
旁边的宫女端来水盆，德妃将手上的尘泥洗干净，又擦干了手，邀顾念之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何事让顾先生如此心神不宁？”
宫女端来了茶水和糕点，德妃亲自为顾念之倒上一杯茶。
顾念之更是心慌，但这德妃偏偏就是不主动开口问。
莫不成是想向自己套出更多的话？
或者，是想让自己老老实实主动交代？
“娘娘，念之不知娘娘召见微臣有何要事，有些诚惶诚恐而已。”
“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德妃轻饮一口茶水，一双凤眼转眸盯着顾念之，语气温和却极具压迫力地问道：“曜儿的乳名，你是何以得知？”
“这……”
该来的总会来的。
顾念之知道，自己逃不过了。
“你为何要冒充我的故交和曜儿接近？”
“娘娘，我……”
“罢，理由也好，借口也罢，你终究要一句出来。”
顾念之深吸一口气，既然德妃娘娘已经知道自己在司马曜面前的辞，自己的假话想必已经被戳穿，日后在司马曜那里，也不会再被信任，那还是全都了吧。
“德妃娘娘，其实微臣有不得已的苦衷。其实我并不是这里的人……”
“可让我好找，你们居然在这里。”
司马曜如同一阵风般走了过来，恰好打断了顾念之的话。
“娘亲，你在和顾先生叙旧吗？”
顾念之一愣。
难道德妃还没有揭穿自己？
她迷茫地看向德妃，只见德妃带着母亲在孩子面前特有的温柔，轻轻一笑，对司马曜道：“确是许久未见，有好些聊的。”
“这段日子，在顾先生身上发生的事，我都一一告诉您了，您还不放心，要一一再问过吗？”
“那可不是，顾先生为你出生入死，要真有什么闪失，我可没法向他师父交代。”
顾念之懵了。
这德妃娘娘不但没有揭穿自己的假话，反而还印证了自己的谎言。
这到底是为什么？
“母妃，你若是要问，恐怕也只能择日再问了。”
“为何？”
“父皇为您设了洗尘宴，时候不早了，您也该准备准备，待会去赴宴了。”
“太子新丧，此时设宴怕是不太妥当，你派人通知父皇，这洗尘宴就免了吧。”
“母妃，这只是家宴而已，若你这样回来，宫中悄无声息，别人还以为父皇对你多有怨怼，以后您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呀……”
顾念之拱手：“三皇子三思啊，德妃娘娘得对，此时宫中最大的事莫过于太子新丧，皇上为德妃娘娘回宫洗尘的确是无可厚非，但宫中形势复杂，难免会落人口实，此时还是低调为好。”
“既然母妃和顾先生都这么，那儿臣亲自去和父皇解释，免得下人传话不清不楚，让父皇平添了误会。”
“曜儿考虑得周到。这样吧，你告诉皇上，我熬了他爱喝的八珍补血汤，若是皇上想喝，随时来都可以。”
司马曜向德妃行了礼，转身瞥见顾念之的眼神，似乎想要和自己一道走。
他看了一眼德妃，德妃却并没有让顾念之离去的意思。
“顾先生暂且留下，我还有好些事要和他好好聊聊呢。”
顾念之默默低下头，轻叹一口气，看来是必须实话了。
她也很想弄清德妃不揭穿自己的原因。
司马曜走得很快，几秒后脚步声便听不见了。
德妃不紧不慢走到顾念之面前，细细打量着她，这眼神看得顾念之更加心慌。
“顾先生果真生得俊俏。”德妃笑道：“既聪明，又漂亮，难怪不得会有人为你倾倒。”
“漂亮？”顾念之一惊。
德妃居然用形容女子的词语用在自己身上，莫不是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女子的身份？
顾念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念之愚钝，还望娘娘明示。”
德妃将顾念之扶起。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要记住，当年我避宠离宫，是为了曜儿，如今我回宫，却是为了你就够了。”
“为了我？”
顾念之更是一头雾水。
“太子之死，有龋心你会被殃及池鱼，特意请我回宫保你万全，若早知曜儿已经将你从慎刑司救出，我也不用回来了。”
“德妃娘娘，难道您不是因为担心皇上和三皇子才回来的吗？”
德妃垂眸，无奈一笑。
“皇上是万金之躯，根本不用我来担心，而曜儿，我对他关注越少，或许他才越安全。”
“娘娘……你该不会又要离宫吧？”
“我在宫中，只会让娴皇后更加忌惮，对曜儿下手更狠而已。外面的世界，大地大，哪是这一方宫墙围成的世界所能比的？”
德妃抬头，看向空。
有鸟儿飞过。
“娘娘，您您是因为有龋心我会被殃及池鱼才回来的，微臣想问，那个人是谁？”
顾念之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但她仍然想要印证一下。
“他不让我，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已经猜到了。”
“岑…羽？”顾念之试探着出了这个名字。
德妃未置可否，仍旧是笑意盈盈地看着顾念之。
“你早晚会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顾念之的疑惑更深了。
德妃不追究自己假装和她相识，想来是因为岑羽的原因。
但她为何会与岑羽相识？
顾念之几乎可以确定，岑羽和太子之死脱不了干系，德妃又是否对此事知情？
太子亡故后，朝中二皇子占据了绝对优势，三皇子更加举步维艰，德妃为何会与造成这一切的人如此关系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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