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本起夜,没亮,云和空气在飞速的漂移,浑漒漒的,凉飕飕的——气预报,夜里温度不到十度。旧厕所的木板口大,看不准蹲位,弯腰看,“嚓!”里边有火柴点着,一团亮光,是全划的,——潮湿,还有风,火着得艰难,手拢着,心翼翼照着。全平时就愿闻火柴盒火柴杆,划着燃烧的味他也喜欢,慢火亮了。立本站上了,“好了。”火熄了。“裤子往上提着点,”全,“厕所里都湿漉漉的。”立本绾了裤脚子再蹲下。立本想起一个事儿问全,“你腿好了以后去勤家了?”全脸红了,但好在看不着,立本是勤跟别人你,全生气不出话,其实他就是有来有往有恩必报,因为勤多次到家看望。
他俩系了裤子出来,在道边石头上刮泥,看见有人从窦家院子出来,是个女的。女人走到厕所那边,弯下腰,绾起两个裤脚。她怕人,看周围。她是北边的寡妇。她怕遇见老霍,老霍总是突然从后面拍一下后背,靠近了拧一下她的屁股。
窦仁和寡妇过一起了。其实早就勾搭上了,那女人是一派的“战友”的老婆。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过,为什么还偷偷摸摸呢?有人偷的有味儿,有人见不得人呐。让意在虚假郑窦仁后来讲,女人都喜欢有人献殷勤,先给她些好处,把她拴上了,折磨也愿意,就像喂养的狗。
“看,东边,”全拽立本往下边去,“龙吸水!”一股灰色的地连接体,旋转扭动着升腾,在东边的云气背景中格外明显,——由细到粗,由下至上。东边有沼泽、水库,有连片的水面。龙吸水持续着,成霖连接在一起的纽带。北方以前有黑龙白龙的传。这是哪个呢?是两个在一起。慢慢消散了,如墨混入水里。
“都在睡觉,没福看到。”
“也不信呢。”
“不想看的也看着了。”
凉,还没到冷的程度。全回家,在外屋想干点活。摸索灯绳轻轻打开灯,白墙上爬一个蜈蚣,好像以前见过的;他急,脚不能够到,手又不敢按,拿起一团引火用的纸按上,虫子定在了墙上。墙都腻上缝儿了,虫子是从门进来的。他缓了缓神儿,捏那团纸的上面,把墙上的肮脏物擦走,抖落到院子角落。
全进屋上炕躺一会,忍不住和爸爸声了看见后院的事儿。爸:“车间里有个老马,他常这么一句话:交近处的人,谈远处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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