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很快。
都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后退,就好像是倒流的时光。
“爸,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一直以来,秦从风都是一个“乖宝宝”式的伙子,他从来就没影富二代”那种骄纵和奢靡,并且一直把老爸当成自己最大的倚仗。
无论秦长基的人品如何,至少在儿子面前,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但是现在,看到老爸这副气息奄奄的样子,秦从风是真的慌了:“爸,你没事儿吧?”
秦长基都已经成了这份模样,再什么“有事儿没事儿”,还有意义吗?
“慌什么?男人哪能不经历点沟沟坎坎?像你这样稍微遇到点事情就六神无主,可怎么让我放心?”教训了儿子两句之后,秦长基摸索着找到了刘晓杰的手,并且把紧紧的握住了。
“杰子,风这个孩子……你也看到了,不是个成大事的人。要是把他放在秦氏集团,让他和那些实力派们争权夺势,肯定会落败,而且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秦总,不用了,我已经明白了,我知道你这么做就是在给风铺后路。”
“你能好好的待我这个儿子吗?”秦长基故意把最后的“儿子”这两个字咬的很重,分明就是在强调着什么。
秦从风这个伙子,其实并不怎么出色。虽然他的学历很高,也颇有些见识,确确实实可以算是个人才。但是和诸葛云那种顶级人才相比,这个风还差的很远,尤其是缺乏经验和相应的磨砺。
严格的来,他还没有完全褪去年轻人特有的那种青涩和真。
而真,恰恰的生意场上最大的忌讳!
在秦从风加入星火公司的这段时间以来,也就和诸葛云走的更近一些:毕竟他们本就是同一种人,而且还有从到大的那点交情。而且诸葛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就算她对秦长基本人有很深的成见,对于他的儿子还是相处的很不错的。
要秦从风和刘晓杰的关系,虽然谈不上多么好,但也绝对不坏,属于那种比“熟人”稍好一点的关系吧。
所以,当秦长基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刘晓杰立刻就懂了。
“秦总啊,你我之间有恩也好,有仇也罢,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和风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刘晓杰苦笑了一下:“你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有什么话就直了吧。”
刘晓杰并没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对他的儿子很好,但恰恰是这种态度,才是情感的真实流露。
“风注定成了不大事,但我也不希望他有什么大难处,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秦长基用力握住了刘晓杰的手,握的刘晓杰都疼了:“以后啊,风就拜托给你了……”
拜托给你?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平常,但仔细品味的话,却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你应该“托付给你们呀”!
“你”和“你们”绝对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刘晓杰是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察觉不到这两者的巨大区别?
难道不是应该把你儿子若托付给云吗?
毕竟他们俩的关系更近一些,有点类似于“姐弟”的那种意思哦,我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而且还和你本人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恩怨呢。
“云这个人确实个人才,只是她的功利心太重。”秦长基努力的把脑袋扬起的更高一点,或许是这个姿势能让他感觉稍微舒服一点吧:“你和我才是同一种人。”
我和你是一种人?
你可别逗了。
咱们俩怎么可能一样呢?
“你我都是从艰难困苦中挣扎着爬起来的,到底都是草莽中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脑袋再次软软的耷拉下来:“出身市井的江湖中人,话更可靠一点儿。”
这句话显然是秦长基一生的经验总结,也是他历经沧桑变故之后的人生经验,但刘晓杰却听得似懂非懂,但眼下这个情况,实在不适合过多追问了。
“爸,你别了,我听着难受……”
“风啊。”秦长基挣扎着扭过头去,明明已经失明了却用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我一个电话号码,你打一下。”
“139xxxx4321。”
“这是谁的电话?”
“你张叔的。”
秦从风赶紧拨通了这个电话,在电话接听的瞬间,赶紧举着手机送到了父亲的面前。
秦长基的语气虽然已经十分虚弱,但却透着从容不迫的沉稳:“是我,到我家里来一下。”
紧接着,就从手机里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知道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明白了,马上就到。”
这一番通话虽然简单到了极致,但却蕴含着海量的信息,显然秦长基早就已经把方方面面的事务全都安排好了。
关义把车开的很快,最多只过了十几分钟,就来到秦长基的家郑
作为商贸行业的大佬,秦长基的家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奢华,这就是一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住宅,无非就是地段和装潢稍好一点而已。
“秦总,真是不用去医院吗?”
回到家后的秦长基微微一笑:“我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觉得去医院还有意义吗?”
听了这句话,无论是刘晓杰还是关义,全都沉默不语。
以秦长基的病情,就算是去医院也不过是做些保守治疗,要是治好他的病根本就不可能。
秦长基很清楚自己的病情已经危重到了何种地步,必须趁着自己的头脑还清醒的时候做好最后的安排。
“秦总,不去医院就不去吧,您还是到床上静养一下吧。”
“不用,扶我到沙发上坐一会就好。”
刘晓杰和关义搀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上,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四十大几岁五十岁不到的壮年男子就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三男一女。
“张叔——”秦从风朝着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张叔”喊了一声:“我爸他……”
还不等秦从风把话完,这位张叔就打断了他:“我已经知道了。”
完这句话之后,这位张叔就大踏步的来到秦长基面前,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显得异常沉稳,就好像早就料到会这样的一副情形似的:“大哥,我和老三他们全都来了。”
秦长基明明已经失去了视觉,但张叔他们这几个人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就好像他们早就已经见过这样的局面一般。
事实上,秦长基的失明是间歇性的,在这之前早就已经发作了好几次了,除了他那几个铁改兄弟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病情已经恶化到了这种程度。
连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秦长基摸索着从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拿出了一个的木匣。
木匣里装满了秦长基平时最喜欢的那种雪茄。
他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还要抽雪茄?
就在刘晓杰和关义万般不解的面面相觑之时,秦长基直接就把木匣中的那些名牌雪茄扔在一旁,然后从木匣的地步摸出了几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
纸上写满了字迹。
这东西,显然就是秦长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并且一直藏在木匣里的“重要物品”。
“这个东西交给你们。”秦长基把那几张纸递给了那个“张叔”:“从此以后秦氏集团就不姓秦了,变现的那些钱你们自己看着分了吧。”
秦长基在秦氏集团的股份,肯定能值很多钱,张叔他们这几个人显然早就已经知道秦长基会有这样的安排,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把那几张纸揣进兜里:“全都给我们几个人分?没有风的份儿?”
“这些钱太多了,就算是给了风他也守不住,还不如留给你们,也不枉你们几个人跟着混了大半辈子。至于风这边,我个人还有些积蓄。”
“好的。”张叔那黑黝黝的脸庞显得十分冷峻:“秦氏集团是咱们这些老兄弟一刀一枪闯出来的,就这么拱手让人我心里真的有点憋屈……”
“你们斗不过他们的。”秦长基的声音虽然十分虚弱,但却有种让人揪心的沉稳:“你们拿了这些钱之后就退出吧,好歹也能落个安稳,至少后半辈子不用为钱发愁了。要是你们实在气不过……”
到这里的时候,秦长基朝着刘晓杰和关义的方向指了指:“杰子和阿义这边,是我给风安排的路子。他们经营的不错,以后或许有机会和那些人一较高下,有朝一日能把秦氏集团夺回来也不定……”
“大哥,我们明白了。”秦长基肯定早就已经和这些可靠的铁杆兄弟们谈起过刘晓杰,并且做了一些安排部署。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刘晓杰和关义就无从得知了。
他都已经病成了这个样子,却不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担忧,而是处处都布置的滴水不漏。就凭这份常人难以企及的缜密筹划,就足以彰显大佬的本色。
“杰子,当初我坑了你一把。”秦长基的语气越来越低微,但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微笑,完全就是一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表情:“想不到今你竟然在我身边,或许……这就命运吧。”
“秦总,就凭你坑我的那一次,我就得恨你一辈子。”刘晓杰满脸苦笑:“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啥好的呢?一切向前看吧。”
虽然刘晓杰从来就不是那种豁达大度的人,但无论他再怎么“气”,都不可能和一个行将就木的垂死之人计较那些早就已经过去的恩恩怨怨了。
“风,你过来。”
秦长基的右手拉着儿子的左手,用左手拉住了刘晓杰的右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二饶手握在一起:“我已经不行了,以后就看你们的了。”
秦长基的这些话,就好像是在临终之际交代遗言似的,让刘晓杰的心情十分沉重。
关义的心情和刘晓杰完全一样,他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道:“秦总,你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么点沟沟坎坎……真不是不用担心……就算咱们曾经有过一点过节,我也承认你是个大溃”
听了这句话,秦长基只是微笑不语。
很快,刘晓杰就发现了一丝明显的异常:一丝血线正顺着他的鼻孔流淌下来!
那条血线嫣红赤艳,红的触目惊心!
但秦长基却一动不动。
“爸,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当秦从风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用力摇晃着秦长基的右臂之时,秦长基的脑袋就好像不受控制似的往后一仰,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张叔摸了摸他颈部的脉搏,声音顿时变得压抑而又沙哑:“大哥已经走了——”
听了这句话,刘晓杰和关义顿时一愣。
秦从风却猛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动地的哭喊,像个孩子一样顿时就嚎啕大哭起来……
秦长基就这么走了。
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任何的慌乱,而是在做好一切安排部署之后从容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甚而至于,就在他失去呼吸和心跳的那一刻,都没有僵卧在病床之上,而是像个真正的大佬那样端坐在沙发上溘然而逝!
伴随着秦长基的离世,以前所有的那些恩恩怨怨全都化为昨日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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