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想着绕路而行却被裴禹用羽扇阻挡，颇为不悦道：“裴禹，你这又是何意？”
裴禹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看似温和的笑容，可手中的羽扇却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稳稳地横在柳嫣身前。
“莫急，还望柳大讼师能稍作停留，听我把话完。”
柳嫣明显不耐烦，冷声道：“有话快，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裴禹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柳大讼师为此案殚精竭虑，想必佣金不菲吧！”
柳嫣愕然地上下打量了裴禹一番，觉得他好生可笑，人命关之事竟然在他嘴里成了这般庸俗，不免开口讥讽：“裴禹，是不是所有讼事在你眼里无非就是钱财二字？你当所有人都与你一般轻佻铜臭。”
“你可听过‘物极必反’这句话？”裴禹并没有开口反讥，反而用羽扇轻轻敲了敲掌心，斜睨道：“你当真自己有能力将此案完美了结？”
柳嫣心中一滞，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裴禹腰间的玉璜。
此刻正是日头正旺，却触手生凉。“裴禹，你莫要在此故弄玄虚。”
裴禹突然向前半步，羽扇几乎触碰到柳嫣的衣袖。
他轻笑摇头，眼中满是促狭，讥诮道：“我不过是善意提醒你一句，赢亦是输，输亦是赢。这世间事，远非你看到的这般简单。”
“我如何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柳嫣只觉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实在没耐心再同他这般周旋下去。
她硬生生抛下这句话，裙摆一旋，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脚步急促，似是要逃离这令人烦闷的对话。
京都这潭水愈发浑浊，搅动这汪浑浊的裴禹目光直直地追随着柳嫣离去的那抹身影，直至她消失在街巷转角已久，依旧兴致盎然，仿若在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他轻摇羽扇，喃喃自语：“有趣......”
柳嫣发现每回见到那裴禹就会被他气的无语，自上次食寮分别已是半旬未见，谁知刚一见面就他那套云里雾里的大道理。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往后还是少见面为妙，就算碰到了也装作不认识为好，免得自己沾染上他浑身的铜臭气。
秦瑶先回了正和堂，柳嫣近日一直在追查线索，已经好几日没回去点卯。
顾漪霞也知道她铁了心要办此案，索性就放任自流。
堂内上下对此颇有微词，尤其是陈靖远，伙同其他几位资深讼师以‘危害正和堂利益’联名告举柳嫣这等行径。
“这柳嫣，实在太不像话！”陈靖远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墨砚台都跟着晃动起来，“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案子，不惜搭上全堂饶利益，简直太不像话了！”
一位身形消瘦的讼师附和道：“陈兄所言极是。咱们正和堂向来以规矩严明着称，柳嫣这般肆意妄为，若是不加以惩戒，往后还如何服众？”
上次那个要除名柳嫣的讼师也跟着开口：“而且她追查的那个案子，听得罪了不少权贵。咱们正和堂平日里靠的就是人脉和声誉，她这么做，简直是在拿正和堂的利益冒险！”
众人纷纷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此时，顾漪霞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议事厅。
她身着一袭素色胡服，神色淡然，目光扫过众人，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听你们联名告举柳嫣？”她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靖远站起身来，双手将告举书呈到顾漪霞面前，恭敬地道：“堂主，您看看吧。柳嫣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正和堂的声誉，我们也是为了正和堂的利益着想。”
顾漪霞接过告举书，目光缓缓扫过上面的内容，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如水。
“我知道柳嫣在查这个案子。”顾漪霞放下告举书，目光逐一扫过在场的讼师，“我已经与她言明，若是因为此案给堂里带来实质性的影响，不用各位开口，我便会叫她除名。”
顾漪霞轻笑一声，道：“陈讼师，你我共事多年，应该知道我顾漪霞向来不是墨守成规之人。柳嫣有她的坚持，我也相信她的能力。而且，正和堂若是连这点风险都承担不起，又何谈伸张正义？要知道各位也是同她这个年岁过来的，怎得，忘记当初自己的一腔热血了？”
“这......”陈靖远张了张嘴，还想些什么，却被顾漪霞抬手打断。“此事就此作罢。”顾漪霞的语气不容置疑。
“柳嫣的事，我自会处理。你们只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莫要再无端生事。”
罢，她站起身来，拂袖而去，只留下议事厅内一脸愕然的众人。
以上内容均来自情报员秦瑶的复述，两个人难得轻松地聚在一块，笑的前仰后合。
“你是没看到顾堂主把老陈怼的哑口无言，铁青的脸在那干生气。”
柳嫣窝在软榻里，听着秦瑶绘声绘色地描述，笑得眼角沁出泪花，连连摆手：“快打住，再讲我这肚子都要笑疼了。”
她缓了缓神，拿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没想到顾堂主这次这么护着我，倒是让老陈他们碰了一鼻子灰。”
秦瑶坐到柳嫣对面，端起自己的茶盏，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笑意：“可不是嘛，老陈那副吃瘪的模样，别提多滑稽了。平日里他自持资深，处处摆谱，这次可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她放下茶盏，神色稍敛，“不过话回来，顾堂主托我给你带句话，叫你三思而后行，我也猜不透她是何意。对了，还等着这案子了结后再叫你回堂里。”
“她是怕我回去惹堂里其他人不快。”
柳嫣收起笑容，神色变得落寞，搁下茶盏，微微皱眉道：“裴禹那家伙，那冒出来，了些云山雾罩的话，搞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秦瑶，“对了，你在正和堂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关于这案子，或者和裴禹有关的。”
秦瑶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这几日不是和你混在一起，昨儿个回去没太留意，我心思都在顾堂主和老陈他们这场‘交锋’上了。不过我回头帮你留意着，要是有啥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她拍了拍柳嫣的手，“你也别太忧心，暂且有顾堂主在背后撑着，正和堂这边你不用担心。咱们就一门心思查案，给林羽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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