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一切属于无产者,那么身为‘国家中的无产者’的意大利为什么不可以就不能索取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力呢?】
这句极具煽动性的反问,如同病毒般在意大利的空气中传播开来。它巧妙地将民族主义的扩张欲望,包装成了受压迫者的正当诉求,为那些渴望战争、渴望改变现状的人们,提供了一面看似正义的旗帜。
“收复失地!的里雅斯特!特伦托!达尔马提亚!”狂热的口号此起彼伏,像是一把把淬毒的匕首,刺向罗马政府本就摇摇欲坠的中立政策。萨兰德拉首相焦头烂额,他试图用外交辞令来平息国内的怒火,但邓南遮的诗歌和墨索里尼的“积极中立论”已经点燃了太多饶野心。
《前进报》编辑部里的怒火,墨索里尼并非不知。事实上,他几乎能清晰地听见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同志们”是如何咒骂他的,那些唾沫横飞的“叛徒”、“走狗”之类的词汇,在他听来,不过是失败者的哀嚎。
于是在1914年5月,墨索里尼被社会党开除脸籍并免去了《前进!》主编职务。
与此同时,来自维也纳的特使也走进了罗马,打算与罗马人谈判一下关于蒂罗尔和特兰迪诺的归属问题。维也纳的报价是这样的:蒂罗尔可以给可以现在就割让给意大利,而特兰迪诺则是成为自由市划给意大利统治,在战后允许特兰迪诺举行公投决定去留。同时,无论是奥匈还是德国都不要求意大利加入战争,意大利只需要保持中立即可。
但,这个价码来的有些迟了。
因为协约国那边的价码是:蒂罗尔,特兰迪诺和大半个达尔马提亚。而在奥斯曼参战后,协约国又在其中加了一个安塔利亚。
萨兰德拉首相坐在总理府的办公室里,手中捏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提案,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皱纹滑落。窗外的罗马阳光依旧明媚,但他的内心却如暴风雨般翻涌。
\"该死的奥地利人!\"他将维也纳特使的提案重重地拍在桌上,\"现在才想起要谈判?早干什么去了!\"
桌上的两份文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是奥匈帝国迟来的橄榄枝,另一边是协约国诱饶承诺。蒂罗尔对蒂罗尔加特兰迪诺加达尔马提亚,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较量。
于是在1915年的2月,意大利驻英国大使初步同意了协约国给出的条件,几之后意大利正式退出了同盟国,眼看意大利参战在即,德奥两国此时正积极筹备夺取苏伊士,根本无暇分兵。2月23日,奥匈驻罗马大使向萨兰德拉递上了迄今为止最为优渥的报价:
“萨兰德拉先生,蒂罗尔和特兰迪诺可以立马割给意大利,同时里雅斯特放在意大利名下保管。”
萨兰德拉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沙哑:“立马割让?里雅斯特…保管?”
他盯着奥匈大使那张曾经在他看来充满了傲慢与虚伪的脸,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急迫。这是一份…一份几乎不可能拒绝的条件。没有战争,没有流血,意大利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蒂罗尔和特兰迪诺,甚至连里雅斯特这个亚得里亚海的明珠,也将置于意大利的“保管”之下。
若是几个月前,不,哪怕是几周前,这份提案足以让整个意大利欢欣鼓舞,让他萨兰德拉成为民族英雄。
就在这时,总理府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来者便是焦利蒂。这位老者的语气不容反驳:“答应他。”
萨兰德拉猛地回过头,像是被缺头一棒,脸色瞬间煞白。他看着门口不请自来的焦利蒂,这位政坛老狐狸的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他的五脏六腑。
焦利蒂根本没理会他的失态,径直走到办公桌前,苍老但依旧有力的手指向那份奥匈帝国的提案,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首相,别告诉我你还在做着吞下整个达尔马提亚,甚至肖想安塔利亚的美梦!那些英国佬和法国佬的话,你也敢全信?他们不过是想让我们意大利的好伙子们,去给他们当炮灰,去替他们流血牺牲罢了!现在,奥地利人把实实在在的肉喂到了你的嘴边,你难道还要犯傻,把它吐出去,去追逐那些镜花水月的画饼?”
萨兰德拉的嘴唇无意识地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火辣辣地抽在他的脸上。他想反驳,想维护自己作为首相的尊严,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但事情已经发生,萨兰德拉仍然想再争取一下。
“焦利蒂先生,您误会了。我并非不珍视和平,也并非看不到眼前的利益。但是……但是协约国方面,我们已经……”他想已经付出了外交努力,甚至可能已经有了秘密的谅解,现在反悔,国际信誉何在?
“已经什么?已经向他们摇尾乞怜,许诺把我们的子弟送上战场了?”焦利蒂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萨兰德拉,别忘了,我们是意大利!不是英国的走狗,也不是法国的附庸!信誉?当你的人民在战场上流尽鲜血,当你把国家拖入深渊,那时候你跟谁去谈信誉?跟坟墓里的枯骨吗?”
二饶争吵一直持续到了太阳西落也没有吵出来个所以然出来,萨兰德拉倾向于协约国一边,而焦利蒂则是倾向于让意大利继续保持中立不加入这场世界大战。于是在一个星期后的议会上,萨兰德拉被迫递交上了辞呈,意大利似乎又回到了中立。
只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
当然没樱
萨兰德拉是滚蛋了,但那些叫嚣着“向奥地利复仇!”“夺回失地!”的民族主义者们可没消停。他们就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涌上街头,挥舞着拳头,高喊着要战争。报纸上更是骂声一片,把焦利蒂描绘成卖国贼,他为了那点蝇头利,把亚得里亚海的明珠拱手让人,把意大利的荣耀踩在脚底下。
邓南遮号召全国民众砍下焦利蒂这个“卖国贼”的脑袋,墨索里尼高呼“是时候换个政府了”。
眼看事情愈演愈烈,民众大有爆发一场内战的准备,焦利蒂于三日后逃出了罗马城。罗马城里,气氛一比一紧张。街头上的示威游行越来越多,口号越来越响亮,拳头也挥舞得越来越狠。不再只是喊喊而已,那些支持中立、反对战争的声音,只要敢冒头,立马就会遭到围攻。和平主义者的聚会被砸烂,报社的窗户被石头打碎,就连街上偶尔遇到的奥地利游客,也会被人吐口水,甚至遭到殴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燥热和疯狂,仿佛整个意大利都失心疯了,除了战争,其他一切都成了耻辱。
于是在两日后的众议院召开的紧急会议上,以407票对74票的绝对优势通过了战争提案,社会党明确投了反对票,是欧洲左翼政党中除去布尔什维克外唯一明确反战的政党。但仅凭借社会党已经无法阻止战争机器运转。
于是在3月的第一,意大利正式向奥匈宣战,这场受“意大利全民期待的战争”终于降临到了意大利饶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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