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家木的记忆是最好的，况且曾是对他好过的人，女人领着个女孩朝学校这面走来，他一眼就认出她来，默默地注视着，直到从他身边走过时，他用谦恭的语气，”阿姨早！”那位女士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走了过去，等把孩子送进学校门里，回身走到柴家木跟前停下脚步，温柔地，”孩子，你不能在这里上学是吧？那你为什么还来呢？”
”阿姨，我没有钱上学，可是我以前是可以的，我就是来看看，就为了看看别人上学，他们真好！”柴家木低低的声音。
”看来也是个认学的孩子，你的爸爸妈妈呢？”女人又问。
”他们死了，”柴家木平静地。
”你是别的地方来的吧？”女人再问。
”我是从家逃出来的，我的叔叔待我不好，我受够了，我宁可当乞丐，也不愿受他的气，谢谢阿姨买给我馒头吃，我会记住的，阿姨你走吧，我没事的。”
女人没再什么，悻悻离去，脸上浮现出欲助不能的表情。柴家木不奢望有人会怜悯他，他要过好自己，即便要饭也绝不向韧头。他依旧坐在昨坐过的土楞上，拿出书来看，有读书声传过来，他就抬头认真的听，要分辩那是不是自己会的，或是学过的，也许传出的读书声的教室离这里远，他听不大清内容，索性又低头看自己的书。几个时过去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就像是坐在教室里一样。
放学了，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走出校门，有几个公子哥模样学生围拢过来，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瘦子对柴家木，”你是哪来的野子，你替我写篇作文，我送你两个馒头？”
柴家木厌恶地抬头扫了他一眼，没有搭腔，但是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三个馒头？”
”四个就写，”柴家木严肃地。
”好，写好了有赏！”瘦子傲慢地。
”啥题目？”
”《早晨》。”
”啥时候要？”
”明早。”
”多少字？”
”200。”
”校”柴家木接过瘦子递给他的本子，”不过你得自己再抄一遍，笔体不一样，先生会发现的。”
”还用你，我不傻！”瘦子留下话，”明早晨交不了差，拿你是问。”
一溜烟，柴家木跑回破库房，坐在板子铺成的地炕上凝思了一会儿，写作文是他的长项，每次学校举办论文比赛，他都是拿第一的，可是为了四个馒头，又帮别人写还是第一次。能吃到馒头多么幸福啊，白白的面，吃起来那么劲道，吃在嘴里有甜的感觉，一年也吃不上几回，四个就四个，值！没有桌子，他就把本子放在膝盖上写，一气呵成，又反复斟酌了几遍，最后定稿，他仔细抄在了瘦子的本子上，这时庄金山回来了，一进来就，”准是饿坏了，我回来晚了。”
”哥哥，我不饿，”柴家木兴奋地，”我明就能拿回来四个馒头吃了。”
”去哪儿拿？”庄金山疑惑地问。
”学校门前。”话毕，柴家木一五一十地了事情的经过，显得非常真可爱。
”你在帮人作弊，”庄金山。
”为了馒头，顾不了那么多了，再了，是他自己让我写的，我只不过帮个忙而已，哥哥明拿到馒头，你吃三个，我吃一个，谁让你是大哥来的。”
”我吃不惯那个，不扛饿！”
”哥，你一定要吃，那是我的胜利成果，这叫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柴家木大有江湖义气起来。
第二一早，柴家木赶在上学前来到了学校，上课铃快响了时，那个瘦子坐着人力车过来，急忙下了车，疾步到他跟前，一手塞给他个纸袋，一手拿了那本子就匆匆忙忙进了校门。
下午柴家木又去学校了，还是坐在那个老地方，上课的铃声响了，学生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教堂，一下子校园里空无一人，这时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大声朗诵他给那个瘦子写的《早晨》，几分钟后，他又听到响亮的鼓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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