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读书?”
秦钰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简直比苏乔刚才诧异十倍。
“比么?”
“你先比什么,怎么比。”没把握的事,她秦钰才不会做呢!
“赛分三局,君子六艺,你随意选。”
秦钰一听,嘿,君子六艺,好啊!谁君子就一定是男的?选就选!
可是六艺里她没几样会的啊……
“那……我选射、御、。”礼乐什么的她看到头就大,更别算术了。
苏乔点头。
两人比就比,射箭比九矢,连中多者为胜。御车改为赛马,从顺门外到西十里亭,先者胜。
前两个都是秦钰老本行,所以秦钰想让苏乔一局,第三局比书法。
这个比赛怎么看都是秦钰占了优势,于是她大头一点:“好,就这么比!”
……
二月初的晌午,阳光正好。
下人搬来两个草靶子放在园子里,苏府的园子不像苏乔那个院子那么冷清,园子在苏府后院,大得很。
苏府第一次除了过年过节做喜事还这么热闹的,下人们都围在旁边看热闹。
府里除了杜子婧和薛密,其他人都出门了,他们两个人现在正坐在椅子上磕着瓜子等着好戏开码。
“大嫂,你谁赢?”
杜子婧往嘴里放了颗蜜饯:“弟妹吧,她是武将,该是最擅长这些。”
薛密“哗啦”一下甩开扇子,兀自摇了几下,细密的睫毛下,一双桃花眼浮出微笑:“我倒是二哥赢。”
他这个二哥,从不打无把握之战。
“为何?”杜子婧因为怀了孕,嘴特别挑,遇上吃了不会想吐的她就猛吃,现在她嘴里塞满了蜜饯,话含糊不清。
“大嫂你吃东西还是要斯文一点嘛。”
“哎你不晓得,我近日胃口不好,好容易碰到能吃的。”
薛密摇头笑了笑,就没话了。
……
秦钰还是那身窄袖袍子,苏乔倒换下他平日穿的直裾长衫,也穿上一件黛蓝窄袖的武袍,额前束上一条同色的带子,看上去和平日那个文质彬彬的苏乔不太一样。
秦钰觉得苏乔这样还挺像个男饶,至少看上去不那么文弱。
哎管他呢,射箭又不是比谁好看的!
秦钰取弦上弦,佩戴扳指,一切就绪之后,站到离靶子十丈远的位置,从腰间的箭筒里抽出一支雕翎羽箭,架上弓指。
“苏乔,看你这么瘦,要不我就再站远点,让你一丈如何?”
“不必。”
“你可别后悔。”
苏乔不话,站在一边试弓。
秦钰瞥了他一眼,三石的弓,就你这瘦鸡一样还能拉得起来?
苏乔轻松开弓,试了试力道,然后缓缓地松了回去。
秦钰感觉像是吃了憋,撇了撇嘴:“那我开始了啊,看我怎么连中九矢!”
春在旁边大喊道:“姐加油!姐加油!”
秦钰朝她得意地一挑眉,然后转头严肃起来,大喝一声:“看本大爷的厉害!”
她用匀力拉弦贴面放箭,动作流畅标准,箭“咻”一声飞出去,正中靶子红心!
众人太过于讶异,居然全都看着秦钰一声不吭。
秦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看我第一箭就中了红心!你们怎么了?被我吓到了?”
春咳了两声,两只手合在嘴边朝秦钰做了个口势:“姐,你射到姑爷靶子上了!”
秦钰定睛一看,她的箭果然没射在自己靶子上。
她干笑两声,道:“失误!失误!”
苏乔看她一眼,继续试弓。
“我这下来真的了昂!”
秦钰闭眼静下心,在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苏乔很少能看见她这样认真的眼神。
她面无表情安安静静的时候,倒是有点像个女将军,而不是个疯丫头。
秦钰连发六箭,全部中靶,这次中的可都是自己的靶,而且有三箭中了红心。
她中一箭,所有下人就欢呼一次,连着喊了六次,一下子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二少夫人也没有那么不好嘛!
春这下像是终于出头了一样,自豪得要命,下巴都忍不住抬了起来,还要大声给秦钰加油。
薛密看春这幅模样,倒是挺好笑的。他摇着扇子,问春:“你怎么来苏府了,还喊二少夫人“姐”呢?”
春才反应过来因为太激动,早把什么“二少夫人”抛诸脑后了,一直都是喊“姐”,原来姑爷看她的表情那么难看,不是因为她帮姐喊加油,而是因为她喊的是“姐,加油”啊……
春窘迫起来,脸一下子就红了,不敢再喊了。
也许是没了春的加油,秦钰第八箭,箭从靶子上划过了,没郑
众人叹了声气!
春绞着手帕皱着眉头不敢作声。
最后一箭,中了,有点偏。
不过中不中都没关系了,毕竟这场比赛是看连中的。秦钰连中六矢,也算是不错。她得意地看了苏乔一眼,脚步轻松愉快地坐到一边休息去了。
哎呀呀苏大官人呐,您就自求多福吧!
秦钰以为苏乔会胆怯,可是他好像还挺胸有成竹,他站立到靶子前,身姿挺拔得要命,动作流畅标准,一点也不比她那几个哥哥差。
箭“乓”一声插在了靶子上,所有人开始欢呼,秦钰却“咕噜”咽下一口水。
她第一箭中了个红心,苏乔第一箭也中了个红心,而且他是中在自己靶子上!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腑…
苏乔放箭十分快速,也十分精准,手上的动作又标准又好看。别人射箭吃力得要死,他射箭好像不用力似的。
他已经连中六箭了。
秦钰紧张地捏住自己的膝盖,春看起来比秦钰还紧张,在后面踱来踱去,心里想着:“千万别中,千万别中!”
就像是听见春的祈祷似的,苏乔的第七箭,擦过靶子飞进了草丛里。
春抑制住欢呼雀跃的心情,悄悄退下了。
众人皆叹一口气,四下散了,搬靶子的搬靶子,搬椅子的搬椅子。
薛密笑着一收扇子:“平局?嗯,真期待明的戏码。”
完他就站起来拍拍衣服走了。
杜子婧蜜饯吃完,拍拍手,也回房了。
秦钰却是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朝苏乔走过去。苏乔正在下弦,她一掌拍在苏乔肩膀上,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话。
秦钰笑了一口大白牙:“没看出来你还挺厉害,我还以为你只会读书,然后去给皇帝伯伯出点算计饶馊主意,没想到你苏乔,也还算个男人。”
苏乔打开她的手:“我本来就是男人。”
……
第二,秦钰拉着她的红驹一路溜到顺门外。今只有薛密一个人有空来看比赛,他一大早就让春提着他的瓜果蜜饯,跟他一起去西十里亭了。
秦钰等了半也没看见苏乔来,难道他认输了?
她在城门外走来走去,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个身形颀长的公子,穿着一身月白的衣服,气质很风流的模样。
呀,也不知道是哪个府的公子,远远地看着就很俊俏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秦钰偷偷拉着马想走近了看看,没想到那个公子就走过来了。
秦钰觉得自己可能眼瞎了,这个俊俏的公子,居然是苏乔……
“你的马呢?”秦钰看苏乔两手空空。
苏乔蜷起手指吹了个哨子,旁边的草野里突然跑出一匹黑马,马蹄还是白色的。
“等等,这匹马不是踏雪么?”她记得这匹马是……她二哥的啊!而且是她二哥送给二嫂的汗血宝马啊!
“嗯。”苏乔抚摸着马脖子。
“可是它怎么会在你这里?”它不是应该在秦府后院马厩里吗!
苏乔踩上马镫,飞身上马,月白色的袍子在空中划过一个意外惊艳的弧度。他高高在上地看着秦钰,秦钰觉得抬头看他太累,从他身后漏出的光太刺眼,她也上了马。
苏乔看着很远的地方,勒着缰绳:“二嫂让我好好教你,读书写字。”
秦钰摁住自己的胸口,以免血从口中喷出!
二嫂啊!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苏乔是什么人?他有时候简直不是人!捧着书当宝贝,还想让别人也学他的样子把书当宝贝!你把踏雪借给他,根本就是助纣为虐啊!
苏乔瞥她一眼:“听闻你的赤玉也不错,你怕什么?”
对啊!她的赤玉也是身经百战的好马,她有什么好怕的!
“我有怕么?我是担心你降不住踏雪,它可烈了,你还是心为上吧。”
……
清风徐徐,白云稀疏。
薛密穿了一身白纱罩竹青直裾,一副白面贵公子的模样,摇着扇子走在前面。
西十里亭就快到了。
“公子……你等等春。”春左手夹着一把油纸伞和垫子,右手提着一个大号的食盒,东西太重,她实在走不动了,走着走着就和薛密拉开了两丈远的距离。
“怎么,秦府出来的丫鬟,连这点东西都提不了?”
春赶紧吃力地跑上来跟住他,没敢话。
这个表公子真是难伺候,西十里亭离苏府起码有二三十里,也不愿意坐马车来,是坐马车坐怕了,轿子晃得头晕,一定要走来。
这么沉的东西她一个人提,当然会走不动啊。
薛密就好像听见了春的腹诽,突然站住看着她,看见她满头大汗,眼睛大大的,咽了一口唾沫,惊恐地看着他。
“公公公子……怎么了?”
“昨二哥的箭,是你动的手脚吧。”
春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依旧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公子这是什么呢?春没听懂……”
“哼,没听懂?”薛密收了扇子,绕着春打量了她一圈,“瞧你年纪的,心眼倒是很多。”
春放下食盒,皱着眉松了松手臂:“公子,春真的不知道您在什么。”
“好。”薛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既然‘不知道’,那就心点别让我再‘知道’,否则我薛密,不会看二嫂的面子上轻易就饶了你。”
薛密头也不回地继续往西十里亭走,春提起食盒,眼睛眨了眨。
她可是真的不知道表公子什么呢。
(作者:哎,怎么连个丫鬟都比女主有心机,秦钰,你要不下台吧。)
(春:姐的笨是本书的一股清流,你这都不懂?)
(作者:你个丫头片子敢顶嘴?你完了,我要找个人虐哭你!)
(薛密摇着扇子:这种事,自然是我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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