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好,奶奶等着。”老太太不再坚持,声音依旧慈和,“那你好好休息。”
时微轻轻应了声“嗯”,挂断羚话。
那头,顾老太太放下手机,目光平静地落向一旁看似端庄、实则紧绷的孟婉容,“时微不肯来。”
孟婉容紧绷的神经放松。
心,还算识相,有点自知之明。
至少,那个时微没真敢借着老太太的势,厚着脸皮登堂入室,在顾家阖族面前给她添堵,让顾家沦为笑柄。
院里安静下来,暮色四合。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斜斜地打在顾南淮绷紧的侧脸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了花园边上,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猩红的火点在渐浓的暮色里明明灭灭,缭绕的灰白烟雾模糊了他深沉难辨的神色。
那只橘猫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蹭了蹭时微的脚踝,发出细弱的“喵呜”声。
时微摁下电动轮椅的按钮,无声地滑行到他身后,停下。
“顾南淮。”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试探,“你……生气了?”
闻声,顾南淮迅速将指间的香烟摁灭在身旁的石栏上。
随即抬手,利落地挥散了飘散的灰白烟雾,这才转过身。
他垂眸看向轮椅上的时微,唇角微勾,“不去就不去吧,我去做饭。”
他可以继续等。
他刚迈出一步,时微拽住他的衣角。
“顾南淮,你现在回家吃饭。”
顾南淮一顿,皱起头眉。
“七年前我就自立门户,没再靠家里半分。我的人脉、财富,都与顾家没关,他们的团圆饭……”他声音沉了沉,“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但那还是你的家啊。”
时微皱眉,“爷爷、奶奶有多疼你,你心里最清楚。这次你出事,他们二老跟着担惊受怕,费了多少心力?现在好不容易尘埃落定,全家人都等着你回去团聚,何必让他们失望呢,他们也都是在乎你的。”
顾南淮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脸上,“我走了,你怎么办?我跟奶奶打个电话解释,改专程去给二老赔不是……”
“何蔓马上就回来了。”时微打断他,嗓音软糯下来,仰着脸,清澈的眸子望进他眼底,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角,“师哥……你去嘛……好不好?”
她的撒娇,像一根柔软的羽毛,挠上顾南淮的心尖,带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痒意。
“去嘛,好不好?”她又凑近了些,重复着,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拂过他的手背。
顾南淮喉结颤抖,目光炙热了几分,蓦地俯身,滚烫的气息喷薄她唇瓣,嗓音暗哑低沉,“不好……没有奖励。”
时微一愣,下一瞬,别开脸,装傻。
顾南淮滚烫的掌心已稳稳捧住她的后脑勺,强势攫住她的唇瓣,更深地卷入属于他的气息漩涡里。
时微胸口乱撞,纤手攀上他的肩,悸动回吻。
“微微!我回来了!”
是何蔓回来了。
时微惊得倏地与他分开,双颊漫上羞窘的绯红。
何蔓愣了下,借着暮色,在看清楚是顾南淮时,唇角扬起欣慰、愉悦的笑意,“师哥,你回来了!”
顾南淮直起身,笑着颔首,迎上前,帮她拎大包包,“刚出差回来?”
何蔓“嗯,刚从江城回来,给微微带了晚饭。”
时微扬声道,“师哥,正好何蔓来了,你快回去吧!”
顾南淮目光在何蔓和时微之间扫了个来回,到时微身侧,指腹轻轻蹭过她微烫的脸颊,低声道:
“何蔓,辛苦你照顾她了。”
何蔓笑着“嗯”了声,“放心吧!”
顾南淮又望了时微一眼,很快,高大身影穿过月洞门,迅速融入了四合院外渐浓的暮色里。
院子里,只剩下闺蜜二人和蹭来蹭去的橘猫。
对上何蔓暧昧的眼神,时微装傻,扯开话题,“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何蔓没逗她,把打包盒放在石桌上,“江城那家最着名的,排队给你买的生煎包,还有胡同口那家餐馆的家常菜,有粥有米饭。”
时微帮着打开。
闺蜜俩一起吃着饭,快吃饱的时候,何蔓想起什么,一边打开包,一边絮叨,“京城这破气,干死了!喏,给你。”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朴素的玻璃瓶递给她,“老字号的枇杷膏,知道你容易犯咽炎,备着点。”
时微的目光落在瓶身上那个熟悉的、略显古旧的商标图案上,手指蓦地收紧,整个人瞬间怔住。
这个牌子……是江城一家百年老店独有的……
何蔓起身收拾餐盒,却看到时微捏着那瓶枇杷膏,眼神有些发直。
“我特意去给你买的!”她转身快步走向厨房。
厨房里,何蔓背对着门口,拧开水龙头,盯着水流,眼前浮现的却是江城看守所会面室的画面。
……
季砚深穿着宽大的囚服,身形瘦削得有些嶙峋,脸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他安静地听着何蔓分析。
何蔓以精神分析流派见长,是专攻他原生家庭创赡心理咨询师。
做完分析反馈,季砚深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何蔓合上记录本,利落地收拾东西,结束这场会面。
就在她起身的刹那,季砚深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低沉,没什么情绪起伏,却像设定好的程序在自动运行:
“京城气干,她嗓子弱,容易犯咽炎。”
何蔓收拾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捏紧了文件夹的边缘。
季砚深的目光落在某一点。
“江城济世堂的枇杷膏,她喝那个最管用。别买错了,就他家。”
何蔓缓缓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再看向季砚深时,眼神里最后一丝职业化的温和褪尽。
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锐利。
她嘴角扯起一丝冰冷而疲惫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季砚深,她过得很好。”
季砚深眼神有了焦点,盯着她。
“没有你,她更好。”何蔓又狠下心道,“顾南淮把她照姑很好。”
季砚深陡峭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黑眸闪烁着湿润的碎光,缓缓看向窗外,语气淡淡,“是么。”
仿佛不信。
或是不愿意相信。
何蔓看着桌边,昔日矜贵高傲,叱咤商界的大佬,此刻的,内心一片贫瘠的阶下囚,字字诛心:
“别再自我感动了,你以为你无微不至的照顾微微,给时屿买奖,一路扶持,是对他们好?不过是在满足你自己!”
“你照鼓不是时微,也不是时屿。你是在拼命补偿那个八岁被困在废弃工厂、又冷又怕却没人相信他、没人偏爱他的男孩!”
季砚深指尖无意识抠着桌面,下颌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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