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骗徒学徒们（上）
“我有证据，他对我们下药！还在阁楼非礼那两个女孩，那个助手也是变态！”黑娜愤怒的揭发真相。
“芭芭丽娜，古拉思大人不像这样的人呀！”安达姐谨慎的。
“我相信这其中有些误会。关于安杰拉和牧莉姐，刚刚因为身体不适，我已经连络家人来送她们回去了。”古拉思一派镇定的解释。
他在谎！
古拉思望向黑娜，眼神冷笑。
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想和他斗，太嫩了！
“没错，芭芭丽娜，方才古拉思大人就是在对我解释这件事，他想取消降灵会，并亲自送我们回家，我请他务必详加考虑，或许我们三个人就够了，不试看看怎么知道呢？”安达姐握住黑娜的手道。
“求求你，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安达姐眼泛泪光，语气颤抖，将黑娜当成落水者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黑娜还是狠下心拒绝。
“安达你听我，事实就是如此，你跟我去看证据就知道，这个人根本不会降灵，我们应该快点救出那两个女孩，她们还在这栋屋子，我保证！”
由于黑娜一口咬定古拉思是罪犯，安达姐也动摇起来。
“虽然这样对年轻姐有些失礼，但您到底是基于何种误解、何种身分，一再诬蔑我古拉思的名誉呢？难道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主持如此多场降灵会都是造假吗？”
“也许有些是真的，但──”黑娜还未抬出史图的名字就被古拉思打断。
“但是你之前从未参加月之女儿会，我被你的热忱打动才破例让新人加入，没想到你根本不相信降灵会，先前的确有些嫉妒者派人混进月之女儿会想打探隐私，全被我请走了，我原以为你不是那样的人。”
黑娜敌不过巧舌如簧的古拉思，她以为只要出真相，这个骗子就会大惊失色露出破绽逃跑，没想到古拉思非但不受影响，还不断把话题朝对他有利的方向解释。
“请你解释清楚，变装混入这里，欺骗这位高贵女士的目的，还有你到底是谁？『芭芭丽娜』。”古拉思望向黑娜。
两个女孩还在他手上，古拉思至少还有一个同伙，那个目前不知道在哪里活动的老仆妇，黑娜一旦知道这点就无法不投鼠忌器。
“你……可恶……”为什么三言两语之间骗徒就变成她了？黑娜握紧拳头。
“你是否心虚了？趁现在解开误会还来得及，我不会报官处理。”古拉思得意的浅笑成功激怒了黑娜。
“我是白银贤者的学徒黑娜！”
安达姐惊讶地看过来，黑娜紧张地抿着嘴唇，挺胸站着。
“证据呢？”古拉思好整以暇的反问。
大骗子居然向她要证据？黑娜只烦恼过太常被人认出来，总是得连老师的份一起承受崇拜者的过多热情，却没想过有一必须提出自己是巫师学徒的证据！
但黑娜的确没穿绣有白银贤者徽记的学徒袍，镶着金色树的水晶石也因为乔装怕丢失的关系没有带出来，无法现场展演老师的神奇魔法。
见过黑娜的人虽然不少，但没看过或只有远远观望的人也很多，否则以讹传讹的八卦就不会如此盛行了。
“证据……”黑娜看着安达姐，她的表情又惊又喜，但也有些疑惑。
“如果你真的是黑娜大人，那就太好了，你的确和传中的白银贤者学徒很像，我在去年的宫廷舞会上有远远看过她，还有报纸的插画。真的是你吗？为何黑娜大人会来月之女儿会呢？”
安达姐走向黑娜，却被古拉思拦住，黑娜愤怒的握起拳头，想起现在不能激怒这个危险的男人，必须先服安达相信自己。
“且慢，安达姐，她的话能信吗？您或许听过，现在银霜城的女孩流行某种扮家家酒，由少女们来扮演白银贤者、国王、王子、皇后、军人骑士、诸大臣等等，穿上特别订制的相似服装，用他们的身分语气在房间里对话，有些类似戏剧排演，这种关心时事的爱国表现非常可爱。”古拉思出黑娜一无所知，上流社会流行的少女游戏，安达姐则点点头。
“是了，有些女孩特别着迷，可以走火入魔，尤其她们可能不是出身良好人家，但因为发色容貌刚好和某些名人特别相似，所以被贵族请来一起玩，这是平民少女偶尔能飞上枝头的特别时刻，但这只是扮演。”
古拉思到这里停下，好让安达姐思索他的意思。
“『某个女孩』恰巧和货真价实的贤者学徒长得很像，下戏以后不能适应现实，继续偷偷摸摸扮演并非稀奇之事。”
“你一派胡言！”黑娜怒道。
“哦？如果是真正的黑娜大人，难道还需要靠辩解让人相信吗？只要当场使出魔法即可。”
安达姐点头，古拉思这句话的确有道理。
古拉思看向黑娜，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理由。起码他从表情动作就能读出这个自称贤者徒弟的女孩拿他没办法，甚至有些害怕，古拉思对弱者是绝不同情的。
史图那该死的混蛋要去搞定黑娜，结果还是让黑娜窜出来，古拉思怀疑史图不是大意被打晕，就是临阵退缩逃跑了。无妨，他早就看这个胆畏缩的半调子灵媒不顺眼。
“魔法先不，她的举止谈吐与气质，难道符合传中的巫师学徒吗？那位高贵贤者唯一的传人，应当有凡人无法比拟的出众之处。”古拉思又刺中了黑娜在意的地方。
安达姐迟疑，平凡的黑娜让人难以联想到卓尔不群的白银贤者，但也是这份直率爽朗的单纯，让安达姐觉得黑娜不像在谎。
“我相信你不是坏人，”安达姐看向黑娜。
“如果你是白银贤者的学徒，一定也乐于助人。你们二位所言必有一人作假，所以只要举行降灵会一切就能水落石出，灵魂会看出当事者隐瞒的秘密。”安达姐。
“你们应该比赛，谁的法力最强就是真的。”
古拉思的真正目标就是安达姐！黑娜一定要守住她才行！但居然要靠降灵术来证明，黑娜根本不会这个呀！
黑娜的慌乱当然躲不过古拉思的火眼金睛，目前情况明显对他有利。
“可以。”古拉思抱胸。
“我有个建议，如果是白银贤者的徒弟，那么自然算是巫师，应该要能召唤出格外不同的高贵鬼魂，以免落入不登大雅之堂的灵媒如敝饶等级，同时也是能够仲裁真假的权威人士才好。”
“那自然就是我的曾祖父蓝河?歌克了。”安达姐还真是打死不忘初衷。
“我有个更好的人选，召唤被称为少女的守护者，光之庭的主人──利希妲公主如何？”古拉思故意提高难度。
“那是不敢奢望的高贵殿下，古拉思，先别贤者大饶徒弟，你办得到吗？”安达姐狐疑的问。
“即使只是区区的灵媒，我古拉思就算拚上所有功力也要洗刷这场冤屈。”
面对唱作俱佳的神棍，黑娜只能暗暗呕血。
“好！我答应你的挑战！”黑娜硬着头皮。
古拉思神色阴了阴，从安达姐看不见的视线死角递来恶毒的微笑，黑娜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三人回到专门用来施行降灵会的帷幕房间，古拉思换了张直径约一尺的圆桌，同样摆在房间正中央，黑娜和安达姐以及古拉思分别坐在圆桌旁。
黑娜担心古拉思的共犯对那两个被下药的女孩不利，也担心强行撕破脸她打不过古拉思，安达姐可能受伤，只好继续迂回拖延时间。
古拉思示意黑娜和安达姐如第一场降灵会那般手牵手，黑娜嫌恶地将手指缩进袖子。
“也好，或许芭芭丽娜有独门的召唤方式，我很乐意让她先证明。”古拉思狡猾的。
“你、你什么！我只是担心万一成功了，这要算是谁召唤的？”黑娜粗声反驳。
完蛋，她这边也愈来愈像神棍。
“奇怪了？如果是真正的巫师学徒应该不会担心这种问题吧？”古拉思冷笑。
“老师还没教到不行吗？”黑娜总算找到一句有理的借口，这倒不能算谎话，她总算笃定多了。
“好吧！正如安达姐所，请利希妲公主判断真假，这比各执一端要公平是不？”古拉思完，黑娜只好咬牙和古拉思牵手。
冰冷的男人大手恶意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还恶心地揉捏着，黑娜强忍，只要能拖延到有人来救她们，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怎么，阿尔巴总不会真的就这样拍拍屁股走掉，皇家巫师就算不出手，道义上应该也会帮忙叫人来支持吧？
黑娜这样想。就不知古拉思为何也坚持要举行降灵会？他明明知道这里没一个会真正降灵术的人。
三人包围着一根蜡烛，进入沉默的冥想。
古拉思也在拖延时间。
这个时候逃出去，城门还没开，只是被瓮中捉鳖，再者辛苦了这么久，他才不要空手而归，起码一定得绑架到安达姐。老仆妇去帮他搞定马车的事了，马车不能一开始就停在宅邸前，以免让夜巡卫兵起疑。
古拉思想起藏在腰间的匕首。
两个女孩连手也打不过他，但就怕混乱中让其中一个溜走报案，东窗事发就完了，现在只等老仆妇把马车驾来，场面一乱就刺死黑娜，胁迫安达闭嘴。
贤者的学徒？真也好假也好，那些干他何事？反正已经无法回头了，及时逃出首都比较重要。
暗藏鬼胎的降灵会进行了约十分钟，还是没有变化，安达姐忍不住张开眼睛，看见黑娜和古拉思都双眸紧闭，一副用意志力互相对抗的模样。
或许，最糟的情况两个都是冒牌货？安达姐这样推测。
“够了，今夜还是先这样，也快亮了。”
一场闹剧。
“放开我。”安达姐见古拉思仍动也不动，握着她的手不放，不禁出声催促。
古拉思突然露出狰狞的真面目，连人带椅甩开安达姐，拔刀刺向黑娜。
黑娜掀翻圆桌，稍微阻挡古拉思的攻势，摸黑跑过去扶起安达姐。
“你没事吧？”
“心！”安达姐见古拉思映着绿光的脸出现在黑娜背后，急叫道。
“啊！”黑娜吃痛叫了一声，古拉思抓住巫师学徒头发，将她整个人紧紧扣在胸前，用刀尖抵着黑娜喉咙。
“别想逃，安达，否则我杀了她！去把房里的蜡烛重新点起来。”古拉思从口袋掏出火柴盒，扔到安达姐面前，安达姐摸索捡起火柴，借着诡谲的绿色荧光勉强辨识着烛台位置。
“你这恶棍！我错信了你！”安达姐激动的低吼。
“别气啊！美人，以后我们还要好好培养感情。”发现抓住黑娜效果一样不赖的古拉思调笑道。
等安达姐将蜡烛都点亮后，发现古拉思披着一条使用奇特染料染色的绿毛巾，会在黑暗中散发光芒，他就是用这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锁定两名少女，那绿光与鬼魂书写的笔迹颜色也如出一辙。
“你到底想怎样？”黑娜不断挣扎。
确定房间明亮到安达姐无法摸黑夺门逃跑，古拉思满意地点头，指挥安达姐站到离房门最远的角落，他则占据唯一的出口。
“我反悔了，亲爱的，我还是得杀了你，谁教人手不足，你又这么会惹麻烦呢？”
古拉思掐住黑娜下颚，将锋利的匕首举到她鼻尖，黑娜吓得胸口刺痛，手脚冰凉。
“现在问题是，我该一刀让你痛快，还是稍微慢点儿？如果不是你多事，计划本来很顺利。”麻烦就是从黑娜拒喝迷药果汁开始，更糟的是，她也不让安达喝。
本性可是地痞流氓的古拉思深知，想让安达乖乖服从，得让她彻底知道谁是老大才校
“住手！我听你的！不管她是芭芭丽娜还是黑娜！放开那个女孩！”安达姐鼓起勇气大声命令。
“真是高贵哪！我的姐，但我可不待见贵族那套假惺惺的自我牺牲。”古拉思本来就预设她们都跑不掉，但还会反抗的猎物非常危险，他要彻底让这女孩吓破胆，凡事只能任他摆布。
“但是，我也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只削掉你的鼻子就让你轻松了，好不好？”古拉思轻柔地完，将刀锋举到黑娜脸上。
他是当真的！
黑娜被掐得脸色发红，关键时刻，力气却在连番打斗中用完了，安达姐也是泪眼模糊强撑着。
她不想死……更讨厌死在这种卑鄙人手上！
“利希妲！救我！”黑娜闭上眼睛绝望地呼唤。
“事到如今还想装神弄鬼，没用的，真是了不起的黑娜大人啊！”古拉思耻笑她。
烛火被一阵阴风吹熄。
古拉思抬起头，空气突然间冷得有些邪门，就像房子开了个大洞一样。
“怎么回事？”
花板结出巨大的白色光球，一道白发飞扬的淡色人影缓缓落下，裙裾如浪潮铺满地板，房间盈满苍白的光辉。
人影在冰冷光晕中渐渐显形，脸孔被黑雾遮蔽，眼窝处隐隐透出火光，显示利希妲公主处于狂怒状态。
王族鬼影转向挟持黑娜的古拉思，他的双手立刻失去知觉垂下，黑娜赶紧逃开，古拉思大骇，连滚带爬逃向房门，却连开门都做不到。
“他是坏人，欺负女孩子还想杀我！”黑娜用力控诉。
“无耻。”利希妲公主低声。
幽灵公主朝古拉思一指，帷幕自动包围他卷紧，迅速在表面结出白霜，最后那团布茧外型有如一颗巨大的蔷薇花苞，不停散发丝丝寒气。
安达姐已经看呆了。
黑雾散开，露出利希妲公主绝美的五官，她朝黑娜伸出双手，黑娜扑入幽灵公主怀中啜泣。
“我的朋友，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到你的呼声了。”利希妲公主用无温手掌捧起黑娜冷汗涔涔的苍白脸问道。
黑娜急忙解释来龙去脉，利希妲公主又瞪向结霜的坚硬布茧，挂在楼下墙壁装饰用细剑自动飞上来指着包住古拉思的帷幕，准备行刑。
“等等，别杀他！”黑娜慌了手脚，赶紧拉住利希妲公主。
“为何拦阻我？这个污秽男人伤害我的朋友，死不足以让他赎罪，但可以让我比较方便将他带回皇宫拷问，再行发落。楼下似乎还有一个。”利希妲公主淡然表示。
言下之意，公主打算先把古拉思和史图变成幽灵，英灵们才容易审问处罚他们。
黑娜和安达姐不约而同吞下口水，被称为“少女守护者”的利希妲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老师也许希望他们先坐牢，但他现在很忙，可不可以暂时绑住古拉思和史图就好？无论如何，老师知道你救了我一定会很高兴。”黑娜绞尽脑汁央求着。
就算史图和古拉思如此混蛋，黑娜还是不想看他们死掉，有人可能因此被杀这件事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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