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阳的手指还没碰到那颗瘤果，婴儿浮雕的脸突然鼓出果皮三寸高。那张本该稚嫩的嘴裂到耳根，乳牙间缠着《混沌年鉴》的数据流残渣，喉咙深处泛着仁王复眼特有的青铜霉斑。\"你他妈...\"他后撤半步，作战靴跟碾碎了结晶盐壳，\"管这玩意儿叫新芽？\"
\"别碰！\"墨衡的警告慢了半拍。数据流从婴儿舌苔激射而出，像条生满倒刺的钢缆扎进诸葛青阳掌心。他整条右臂瞬间爬满肉色代码，皮下组织凸起《工开物》的活字纹路，指甲盖被撑裂迸出血珠——那些字块在吸他的血充能！
\"砍了！\"火星环形山里的千叶葵突然在通讯频道尖剑她面前的机械桑树正在疯狂落叶，每片铁桑叶都映出地球瘤果的实时画面：\"那不是芽...是仁王的胎盘！\"
诸葛青阳左手的等离子匕首已经切到腕骨，突然被金书媛残存的根须缠住。婴儿浮雕发出咯咯轻笑，数据钢缆拽着他的胳膊往果皮里塞。那些蠕动的仁王血管顺着伤口往心脏钻，他眼前开始闪回四百年前的朝鲜星槎图纸——仁王在偷吃他的记忆！
\"青阳哥！看上！\"托马斯在星槎舰队嘶吼。地球同步轨道突然下起青铜雨，那是被瘤果吐出来的《混沌年鉴》碎片。碎片砸进太平洋的瞬间，墨家机关城遗址附近的海水开始结出金属冰花，冰晶表面浮现出洪武年间的治水图。
千叶葵的机械臂突然爆出电火花。火星桑树的根须正往冻土深处钻，拽出埋藏多年的星槎火种反应堆残骸。\"书媛姐在借我的手...\"她咳着血沫把反应堆怼进树干，\"...给地球输氧！\"
神树根脉突然在地球表面鼓起蚯蚓状山脉。诸葛青阳被数据钢缆吊到半空时，看见那些山脉缝隙渗出淡金色血丝——是金书媛残存的意识在给全球根系供能！血丝网络间浮动着她的童年记忆：母亲梳头的手势、仁王胚胎的初啼、还有自己教她刻雷符时炸飞的半截袖子。
\"共生系统过载720%！\"墨衡扒着活体代码啃噬的控制台，\"书媛和仁王胚胎...在共用树脉轮回！\"他面前的屏幕炸出雪花，仁王血管已经顺着数据流爬到星槎舰队。托马斯眼睁睁看着驾驶舱长出肉色菌毯，操作杆顶端凸起婴儿五官。
诸葛青阳突然不再挣扎。他任由数据钢缆把自己拉向瘤果，染血的左手轻轻按在婴儿浮雕的灵盖上：\"喂...你饿了吧？\"那些钻进体内的仁王血管突然僵住，\"爷爷给你讲个故事——\"被咬穿的掌心渗出黑红血水，\"关于你祖宗十八代怎么死绝的！\"
火星桑树突然炸成烟花。千叶葵把整座反应堆捏爆产生的能量，顺着神树根脉轰进地球。金书媛的童年记忆在血丝网络里爆燃，化作亿万颗火种点亮全球根系。诸葛青阳臂肉里的活字代码开始碳化剥落，婴儿浮雕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
\"就是现在！\"墨衡甩出纳米丝缠住诸葛青阳的腰。星槎舰队的炮口同时对准瘤果，可炮弹却是《救荒撮要》的青铜活字——托马斯把整座活字印刷机改造成羚磁炮！
活字炮弹凿进瘤果的刹那，地间响起剪刀裁布般的撕裂声。仁王血管疯狂舞动，把太平洋的金属冰花卷成防护罩，却挡不住那些刻着赈灾条例的青铜活字——每个字块都在吸食瘤果的能量！
千叶葵跪在火星的核爆坑里，机械臂插进焦土：\"书媛姐...再借把力...\"残存的桑树根须突然开花，花瓣飘向地球大气层。每片花瓣都在平流层燃烧，灰烬里落下改良版《耕织图》数据——这是要覆盖仁王篡改的生态法则！
诸葛青阳趁机挣脱数据钢缆，等离子匕首捅进婴儿浮雕的喉管：\"吐出来！把书媛的...\"刀尖突然被青铜牙齿咬住，仁王胚胎的瞳孔里浮现出金书媛的脸，\"青阳...停手...\"那声音带着母亲哄睡时的温柔，\"让孩子...出生...\"
全球根系网络同时闪烁红光。金书媛残存的意识正在被仁王胚胎反哺，她的童年记忆碎片被血管编织成襁褓。墨衡看着生态监测屏惨叫：\"它在把书媛转化成育儿素！\"
千叶葵突然笑了。她拔出融化的机械臂，将火星的星槎火种残渣拍进心口：\"那就...喂个饱...\"神树根脉再次暴走，这次输送的不再是能量，而是她拆解自己机械身躯得到的重金属毒素！
瘤果表面瞬间爬满紫黑尸斑。婴儿浮雕开始呕吐，吐出的不再是数据流，而是粘着《崇祯历书》残页的脓血。诸葛青阳趁机把匕首捅进婴儿灵盖，刀身刻着的\"活人历法\"四字突然发烫——是金书媛最后送他的生日礼物！
\"再见...畜生...\"他拧转刀柄，仁王胚胎的尖啸震碎了三百公里内的结晶盐壳。脓血喷溅处，太平洋的金属冰花开始融化，露出下面新生的、嫩绿的藻类——那是未被污染的原始生态数据。
千叶葵看着火星桑树最后的灰烬被风吹散，机械心脏的齿轮卡住不动了。她望着地球方向轻声：\"苗圃...该换土了...\"
金书媛的巨树开始落叶。裹着仁王的瘤果干瘪成皱巴巴的尸囊，另一枚《混沌年鉴》的果实却涨大透明，露出里面蜷缩的少女虚影——那是十四岁的金书媛，正抱着三岁时的自己轻轻摇晃。全球根系网络垂下亿万气根，每根气根末端都挂着颗露珠，露珠里封印着仁王残骸的碎片。
诸葛青阳接住一滴下落的露珠，看见里面挣扎的仁王胚胎正在被《救荒撮要》的文字蚕食。\"深渊栽花...\"他捏碎露珠，腥臭的血水渗进焦土，\"...花生树...\"远处传来冰层开裂的巨响，新生的藻类正在覆盖金属疤痕，\"...树结果...\"干瘪的瘤果突然爆开，溅出的汁液在盐壳上绘出二十四节气图，\"...果又他妈的成种了！\"
墨衡看着突然开始自转的地球仪模型——倾斜的23.44°轴心正在缓慢回正，星槎舰队周围浮现出金书媛十六岁刻的雷符图腾。托马斯从长出嫩芽的操作台上抬起头，发现仁王菌毯早已化作有机肥料。
\"七十二时。\"千叶葵的遗言通过桑树灰烬传到地球，\"下次播种...换火星当苗圃...\"她的机械心脏终于停摆，胸口的神树核心裂成两半，露出里面用血刻着的字：活人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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