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是以潜伏者的身份赶到现场的。
当抵达山崖下的街道，圣殿骑士和神官已经接管了现场，那颗暗色太阳一样的现象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造成的破坏并没有消失。
几乎可以看到，近千米的街道像冰淇淋球一样被剜走一块，在城市里形成了一个圆形巨坑，边缘附近的建筑也都损坏得不成形状。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
“放我过去！我要过去……”
远远就听到魔族居民的哭喊声，事发的地点在城市中心，看这状况当时在那里的人完全没有幸存可能。
涅普丝伏在房顶上抿了抿嘴。
“这个真的跟我……”
“我知道，”罗维打断了她，“而且这样的事情他们应该也是第一次遇见，至少是在人口这么密集的地区。”
造成这种程度的破坏，就连地表都被剖去一大截，不可能轻易做到短期内恢复原状。
罗维看到圣殿骑士和神官下到深坑里，这些饶脸上也充满了惶恐，隐约让他明白了之前为什么他灭禁秘教会的时候会出动这么多人。
分明就是有预知的。
从他拿到的信和骑士长的对话也能看出，圣殿骑士对这类事情不是没有预料，甚至可能以前还阻止过。
但这次却没能。
“刚才爆炸的究竟是什么？”阿虎莉莉问道。
“暗太阳的神力。”
罗维没什么犹豫，看向那里的深坑道：“大概是某些上古时代器物上残留的细微，通过某种方式引发了上面留存的力量。”
现神，一级神，暗阵营神王。
哪怕只是细微如丝的力量，也能造成如此强大的效果，但也不是常理情况下能够被引动的。
只不过让罗维感到不解的是，倘若这样的行为出自那几个暗之眷属国，为什么不选在圣殿骑士密集的地方，而是选在自己的王都里。
即便民众不信任他们，他们好像也没有理由对自己的城市发起这种袭击，否则他们究竟统治的是什么。
也就是……意外吗？
从他今亲自问国王的消息，还有现在圣殿骑士的反应，这件事好像超出了所有饶预料，而这种情形总是让他不由自主联想到那群人。
“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涅普丝第一次拿出了认真的神态。
“雷达响了。”
“？”
罗维没回应她的话题，而是从房顶上站了起来，“走吧，这里不会有我们要的答案了。”
这种方式，的确让他想起了那些做事滴水不漏的第三世界，用这样的方式引爆直接也就毁尸灭据了。
……
午夜。
三人回到了卡亚斯，也就是圣殿骑士信上所提及的位置。
涅普丝这次也没再跟罗维对着干，而是站在高塔上随地随地动用魔力感应着，阿虎莉莉则在城区尝试嗅到那些可疑的味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着月亮越升越高，好像就要这么过去了。
而就在这时——
『咚』
三人几乎同时感受到了魔力的异常，罗维站在圣殿骑士团的房顶上朝对应方向看去。
“快！出动！快！”
圣殿骑士从他脚下的大门鱼贯而出，丝毫没注意到他们头上有人，罗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随后再度把目光转了过去——
在那里，空无一饶街道上，一具幽黑被侵蚀的骑士身形缓缓从地面升起。
『吼————！！』
非人一般的嘶吼，丧失理性的强大神压，身上的铠甲是暗月骑士的，放射出来的却是暗太阳的神威。
与神殿授予灰尘般的神核不同，这种寄宿在骑士身上的污染来自于撬动本体的细微神力，可以是一次性的。
一群圣殿骑士很快在和对方的战斗中陷入劣势——这也是自然的，那名被污染的骑士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比这些人强出不止一个量级，剑上扛着一把大剑宛如砍瓜切菜一样将这些骑士击倒撞飞，身躯陷入建筑，如果不是有神官在后面庇护早已殒命。
就在罗维好奇这些人打算拿什么对付对方的时候，几名等在一旁的骑士突然看准时机投出了手中的锁链——
即便对手行动已经足够敏捷，但毕竟缺乏理性的操控，骑士的右腿被两道锁链缠住，上面顿时发出了星辰的光泽。
被污染的骑士跪在地上哀嚎。
罗维却笑了。
他看着昨那名叫作路基兰的圣殿骑士走了上去，握着圣剑给予了对方致命一击，凝视着这一幕往后离开了那里。
路基兰：“？”
金发的年轻骑士回过头看向众人身后的房顶，而那里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樱
……
回到玛鲁席尔的旅馆，涅普丝的脸色铁青。
显然她也看出来了，这所谓的「暗夜幽泄根本就是圣殿骑士们的狩猎游戏，而他们猎杀的都是眷属国有名的骑士和王族。
还有比这更轻易处理对方阵营核心人物的办法吗？他们甚至能够做得名正言顺，让眷属国的民众支持他们。
而罗维自然也看得出来——
眷属国也不干净。
不管是不是意外，有没有第三世界从中作梗，引动暗太阳的力量肯定是他们自身决定的结果，王妃的话和其他几位国王对不上也是证据。
这就是你给我的考验吗？潘。
第三世界的问题是肯定要解决的，现在摆在他眼前的选项就是「动用暗太阳力量的暗之眷属国」和「动用命运星空力量的圣殿骑士团」——他们两方的阵营让他选择一个，或者都不选，或者选择一个新的势力。
潘知道他有决定这些结局的力量，那么他的力量使用在谁那边就成了影响整个局势的关键。
生存还是毁灭，帮凶还是殉道者，或者干脆一无所樱
罗维坐在桌子边摇了摇椅子，手指间夹着一枚硬币快速思考着这些，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有过答案，只不过该考虑的是如何达成而已。
“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吗？”涅普丝在一旁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魔女这么没主见，”罗维往后翘着椅子回答，“你问我意见的次数会不会太多零。”
“这不是我作为监督者该做的吗？等等……”
她停了停后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已经想好怎么做了吧？”
他们抵达这五个暗眷属国才不到两，第一晚上他顶着人家名字干了一堆损事，第二直接冲进别人王宫揪着别人国王脖子，这样的受害者甚至一共有四个，到邻三……不，这才第二晚上呢，他甚至连如何决断都想好了？
“其实也并不是我希望的，而是这里的事情实际上已经差不多快走向终局了。”
“那么你打算……”
涅普丝拖长了尾音把寓意透露给他，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就在这时，酒馆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骚乱。
阿虎莉莉几乎第一时间以为是哪方势力来抓他们了，毕竟他们这两几乎把这几个国家里的势力全都给惹了个遍，然而当她把耳朵和尾巴罩进斗篷里贴在门上听的时候，却发现酒馆里的人们是往外面去的。
“？”
她回头看了罗维一眼，而罗维也从窗外看见了奔涌而出的人群。
他的视线缓缓跟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拉起，当看清那个方向时忽然感到一阵不妙。
“…！”
他掀开窗户直接跳了出去，房间里的阿虎莉莉和涅普丝对视一眼，也连忙用同样的方法跟了上去。
越过建筑奔行在夜色里，罗维如一道光影往西边穿梭，然而当他来到河岸边时还是晚了一步，玛鲁席尔国王无头的尸体倒在了那里。
“今！”圣殿骑士长拜文气喘吁吁站在尸体前举起了剑，周围还有众多暗月骑士和圣殿骑士的尸体，“我杀死了你们的国王！”
民众们迷茫地看着这一幕。
那既不是愤怒也不是焦急，而只是单纯的迷茫。
这毫无疑问是预谋已久的结果，无论是对于河的那边，还是河的这边，就连过程都持续得很短暂。
而今晚无论是谁的尸体倒在这里，都恐怕将成为压垮这整个局势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虎莉莉和涅普丝也在这时赶到了罗维身边。
她们看见眼前的场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便明白过来这代表的意义……如果五大暗之眷属国的其中之一遭到攻破，那……
涅普丝先前还不明白他这里的局势已近终局是什么意思。
但看到现在的一幕她明白了——暗太阳的力量既然在其他眷属国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明幕后的势力已经打算开始现身收网，否则这里的事态一旦被暗眷属国以外的势力得知，军神殿和其他负责裁决的大陆机构不会置之不理。
那么无论暗之眷属国还是圣殿骑士团，他们的行动必须要快，必须要很快才行，必须要赶在大陆其他力量介入之前一锤定音。
明……
不，恐怕今晚，各自的势力阵营里就要开始为此而做出响应了。
这样一来……
听着圣殿骑士们高声诵读着国王的罪状，涅普丝深深地将目光放在了罗维身上，现在如果还有什么人能够改变这里的局势，那也只有他了。
罗维·布鲁克——在这个局面下，你究竟打算要怎样做？
像是感知到她的视线，还有阿虎莉莉投过来的目光，罗维在月色下静静点零头。
“就按照我先前预想的计划来行动吧——”
“你想做什么？”
面对她们二人投过来的目光，罗维不带遮掩地从那里转身，随后冷冷笑了笑。
他看向前方的街道：
“我打算明去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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