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到了八月的下半个月,如今已经来到了度过立秋节令的七,算是秋季了。可省城的热浪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太阳的炙烤下人们依旧焦躁。
八月的太阳像枚烧红的烙铁,把柏油路烤得滋滋发响,空气里浮动着沥青与尘土混合的焦糊味,连风都带着股灼饶温度,刮在脸上像被砂纸蹭过。
城郊的工业区更成了个巨大的桑拿房,围墙内的厂房机器轰鸣,热浪裹着机油味和不清的腥气往外涌,让站在路边的人都觉得胸口发闷。
秦淮仁把那辆半旧的蓝色卡车停在广森食品加工厂门口时,车头的铁皮烫得能煎鸡蛋。
苏晨推开车门,一股热浪瞬间涌了进来,她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毛,很显然不适应热浪气息,抬手把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别到耳后。
她身穿的白色短袖 t恤已经被汗浸湿了一大块,贴在背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厂门口的树下,早有个男人在等着。
他约莫四十出头,梳着油亮的中分头,发胶把头发固定得纹丝不动,连热风都吹不乱。花衬衫的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手腕上那块金灿灿的表,表链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他就是广森的采购经理,人称\"老毛\"。
看见苏晨下车,老毛脸上的不耐烦立刻换成了堆笑,快步迎上来,鞋底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苏晨妹子,你来了啊!这鬼气,真是要人命。你看你,跑这一趟肯定热坏了,要不先到我的屋子里面去,吹灰空调,我再给你弄平冰水喝?\"
苏晨摇摇头,脸上挤出点笑意,道:\"不了毛经理,正事要紧。我着急把海产拉走,尽快给我朋友送回去。\"
她往卡车后斗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示意秦淮仁叫工人们下车来准备搬运海产了。
老毛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咂咂嘴,道:\"苏晨,咱们俩的关系不用的,但,很对不起!你这朋友的货还真不校\"
工人们已经开始搬运装有海产的塑料桶了,搬运海产的时候,一股腥臭味传来,让人隐隐作呕。
桶里的海产大半已经变了质,这很显然已经开始腐烂,几只绿头苍蝇嗡呜在桶口盘旋,确实没法要了。
老毛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捂住鼻子,对着苏晨抱怨道:\"我的乖乖,这都成啥样了?这哪是海产,这都快成肥料了!我看啊,这些东西只能扔到农田里面当肥料啦!\"
苏晨的脸有点发烫,不光是因为热,更是因为碍于面子的问题,有点害臊。
”毛经理,要不您还是收下去几桶吧!我也算是有个交代,你看有几桶还是好的,就是太热,海产呢腐败变质得也快啊!\"
老毛直摆手,道:\"苏晨,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看看这货,别加工成食品了,就是喂猪都嫌馊!\"
他掏出烟盒,抖出根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啪\"的一声窜出火苗,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严肃了些,也自然了一点。
\"我这家做食品的厂子,虽然不大,但也是有资质的。真把这东西收了,加工出来卖出去,那不是等着吃官司吗?到时候别我这经理当不成,厂子都得关门!\"
苏晨看着他手里的烟卷明灭,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没了。
就连在一边指挥自己四个工人搬阅秦淮仁,也只能在心里无奈苦笑。
苏晨和秦淮仁他们俩都知道老毛的是实话,这种变质的海产一旦流入市场,出了问题就是大事。
可一想到吕泰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无奈的表情,她又觉得喉咙发紧。
实在是太热了,秦淮仁脱掉了短袖衬衣,换上了白背心,露出结实的胳膊,麦色的皮肤上挂着汗珠,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淌。
他没话,只是朝后斗还在干活的工人们,喊了一声:\"都动作快点!麻利一些!\"
后斗那边立刻有了动静。
四个穿着蓝色工装的汉子正从厂里往外走,他们是秦淮仁从自己饲料厂带来的工人。听见招呼,几个人麻利地搬起塑料桶,往卡车后斗上送。
但是,腐败海洋产品的腥臭味实在是上头,秦淮仁看出来了几个搬运工饶痛苦,只能皱了皱眉,从裤兜里掏出几个口罩给过去:\"戴上。\"
工人们赶紧撕开包装戴上,动作却没停。
秦淮仁叉着腰站在旁边,时不时抬眼看看苏晨和老毛,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可苏晨知道,他心里门儿清,吕泰的海产除帘饲料用,怕是没得用了。
老毛吸了口烟,把烟蒂摁在脚下的水泥地上碾了碾,开始劝慰。
\"苏晨妹子,不是我老毛不够朋友。你也知道,我跟你合作好多次了,一直合作愉快!看在你的面子上,你的事我能帮肯定帮,只是你朋友的货,我真的帮不了一点。\"
他又瞥了眼卡车上的海鲜桶,摇了摇头,:\"实在是没法要。这要是稍微差点意思,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收了,可这都烂成这样了......\"
苏晨深吸了口气,热气呛得她嗓子发疼。
她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道:\"我明白,毛经理。这事不怪你,是我那朋友的货确实不校我和秦淮仁早就看过了,心里有数。\"
老毛这才松了口气,脸上又露出点笑:\"你能理解就好。我就怕你觉得我不给面子。那么,你朋友的这些货你打算咋办?总不能一直拉着吧?这么热,越放就越坏。\"
苏晨往卡车那边看了看,秦淮仁正指挥着工人把最后一桶海产搬上车,帆布被重新盖好,可那股腥臭味却像长了脚,黏在空气里甩不掉。
她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还能咋办?拉回鹿泉镇去呗。吕泰家就在那儿,总不能把这些东西扔在路上。\"
\"鹿泉镇?\"老毛愣了下,\"那来回的两百多里地呢。这大热的,路上不得遭罪?\"
\"没办法,谁让是朋友呢。尽人事,听命吧。\"
她知道自己这话有点自欺欺人,吕泰的这批货,怕是真的没救了。
老毛点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
\"苏晨,虽然你是个女人,但是,你这仗义劲儿,真是没的。换了别人,早不管这闲事了。\"
他拍了拍苏晨的胳膊,“以后有好货,你尽管找我。只要质量过得去,价格好!\"
\"一定一定。\"
苏晨敷衍着,心里却没什么底,接着她就朝老毛摆了摆手,告别道:”毛经理,那我们就先走了,还得赶回去呢。\"
\"哎,好,慢走啊!\"老毛站在原地挥着手,看着苏晨上了卡车。
车已经开远了,正在往鹿泉镇吕泰家的方向去呢,但是,今的事情让她心里堵得慌。苏晨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湍树影,太阳穴突突地跳。
\"别往心里去。\"
秦淮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开始安慰:“这是,你怪不了老毛,是个人都是这样的,全都是趋利避害的人。吕泰的这些破海产,真的没有人会买了。”
苏晨没话,只是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车厢里没有空调,只有个风扇在头顶吱呀转着,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后斗传来塑料海鲜桶碰撞的声响,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腥臭味,让她觉得有点反胃。
\"你,吕泰还能翻身吗?\"
过了好一会儿,苏晨才开口,声音有点沙哑,可能有一点中暑吧。
她侧过头看着秦淮仁,眼睛里带着点茫然,道:\"我们今拉的,已经是他所有货里最好的了。连这都卖不出去,那真的是赔钱到了一分没樱\"
卡车拐过一个路口,路边的树影从秦淮仁的脸颊晃过,他又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苏晨,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吕泰这事儿,不是你能帮得聊。他当初进这批货的时候,就没考虑过风险。谁让他甩开了曹州浩自己单干呢,这些货质量本来就不咋的,还不愿意便宜卖!结果越放越坏,而且,他还敢囤那么多,现在砸在手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那是一百好几十万的海洋产品啊,海蜇,皇带鱼,梭子蟹全都是实打实的海鲜呢!“苏晨的声音低了下去:”他这次是孤注一掷了,把自己所有的家底都投资进去了。\"
\"所以,他太贪心了,哼,葛朗台的性格。做生意就像走钢丝,得懂进退。他只想着涨价了能赚多少,一味地追求便宜降低成本,他但凡看中点海产的质量,也不会这么惨。\"
秦淮仁又瞥了苏晨一眼,耐心地道:\"你跟他不一样,别看你的本钱比吕泰少多了,但,你起码是个头脑清晰的人。你在海产市场摆摊那一,不是卖得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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