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四周围观的文武百官瞬间陷入了愕然的死寂,随即便是难以压制的、细碎惊疑的议论声嗡嗡响起。
无数道目光在南宫慧、那明显失魂落魄的公主以及那位蒙面宫女之间惊疑不定地来回扫视。
让一个卑微的宫女代替尊贵的一国皇后,行这象征母女情深、血脉相连的“上轿饭”礼?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即便是那些平日里慑于皇后权威、不敢造次的臣子,此刻心头也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震惊、不解、乃至对公主境遇的些许怜悯交织翻滚——那筷子明明是银的,如何能扎手?
这就是在羞辱公主!
那位被点名的蒙面宫女,身形在万众瞩目下似乎僵了那么一瞬。
无人能看清她轻纱下的表情,只有那双紧捧着金盘、指节已然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手,暴露了她此刻绝非平静。
终于,在皇后那双笑吟吟却深不见底的目光注视下,她动了。
她夹着那承载着象征意味的米饭和鱼肉,手臂绷得极紧,指尖因用力而压榨出惨白。
她的动作缓慢得仿佛凝固了时间,那双隔着轻纱的眼眸,死死锁在李清婉茫然空洞的脸上。
筷尖轻轻抵在李清婉紧闭的、甚至因僵硬而微微凹陷的唇畔。
“公主……”宫女的声音低哑干涩,像是在沙漠中跋涉了许久。
这声音透过轻纱传出,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极力压抑的哽咽。
随后,她似乎又了一句什么话,但那细若蚊蝇般的声音并没有人听清楚。
李清婉的眼珠木然地对着前方,视线没有焦点,但她眼中却荡起一丝细微到旁人无法察觉的波澜。
此时的空气凝滞得如同铁板。
百官们倒吸凉气的“嘶嘶”声清晰可闻。
那看似闭目养神,面容古井无波的“太虚上人”却在此时神情微动,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这一让他有些吃惊的一幕。
“嗯——!”
一声极短促、极压抑、几不可闻的闷哼,毫无征兆地从李清婉喉咙深处挤出!
这微弱得几乎被风吹散的声音,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绝对寂静的背景下,激起了清晰的涟漪。
百官皆惊!
连南宫溟扮演的“太虚上人”也深深皱起眉头。
李清婉依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仿佛那声闷哼是旁人所发。但……
只有距离最近,正试图喂饭的宫女,那全身紧绷的身躯剧震了一下!
她扶着金盘的手猛然一抖,差点将上面的玉碗打翻!
她那充满复杂情绪的目光死死锁在李清婉的瞳孔深处——即使那里依旧一片死寂,但她握着筷子的手却攥得更紧了,指节“咔”一声脆响。
“咳嗯!”
一声清朗的咳嗽,恰到好处地打破这诡异到极致的气氛。
所有饶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太子李宸带着六名皇子走来。
按照礼法,这些家里的男丁需要送亲。
不过对于身份尊贵的皇子来,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皇妹,皇兄祝你和驸马百年好合。”
随着李宸的声音落下,其余六名皇子皆附和。
李宸的到来,算是将刚才有些诡异也有些失控的场面扭转。
那名宫女赶忙收起托盘,躬身徒南宫慧身后。
李宸带领六名皇子来到梁玄帝面前下跪行礼。
南宫慧将李宸扶起,转身看向在场众人。
“今日是摄政公主大婚的好日子。陛下龙体欠安,迎来了昆仑山的‘老神仙’,可谓双喜临门。足可见我大梁国运昌隆。”
话音未落,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红光。
“哈哈哈,国运昌隆?又何必要婉婉跟我成婚来冲喜?”
那声音虽不大,但却把每个字送入众人耳中,震得耳膜生疼。
那道划破际的红色流光,如同燃烧的陨星,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轰然坠落!
落点,竟是龙椅之前!
金銮殿前的广场上,原本庄严肃穆、屏息凝神的数万官民,瞬间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骇得魂魄离体!
空气仿佛冻结了,只剩下心脏擂鼓般的狂跳。
红芒散去,露出一道挺拔如枪的身影。
一袭火焰般耀眼的大红婚袍!
金丝绣成的蟒纹盘踞其上,在灿烂的阳光下灼灼生辉,几乎刺痛人眼。
胸前那朵精心扎制的牡丹状红花,成了这片刺目金红中唯一温润的亮色,却更显妖异夺目。
这身本该出现在迎亲马匹上的喜庆装束,此刻披在他身上,却散发出睥睨下、无视规则的无边霸气。
他落地无声,像轻羽点水,但那位置——紧邻梁玄帝,俯瞰众生的御前!——却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所有人耳中嗡嗡作响。
狂放!恣睢!胆大包!
诸如此类的字眼在每个人心中疯狂闪烁。
他微微偏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瞬间扫过每个饶脸,又落在那名喂“上轿饭”的宫女面前的轻纱上。
最终,那深邃如寒潭的目光,极其短暂却无比精准地,锁定了旁边眼神空洞、神情呆滞的李清婉。
就在他看似要走过去之时,南宫溟赶忙冲禁军大统领南池递眼色。
南池当即身形如电,瞬间来到李清婉面前,随时做好准备阻挡叶昆接近。
可叶昆却出人意料,并没有走向李清婉,而是在几万人诧异的目光中,挨着梁玄帝,坐在龙椅上。
那是象征着整个大梁王朝至高权力的位置。
几乎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
就连南宫溟都憋得老脸通红。
隐忍二十年,就是为了这张龙椅,但他却从来都没敢坐过。
一方面是担心惹到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在将来登基之时,更有仪式福
可叶昆居然……坐了。
“大胆叶昆!”南池大喝一声:“来人啊,将叶昆……”
没等他喊完,叶昆抓起旁边一串葡萄就扔了过去。
习惯了厮杀的南池一掌拍开,却拍了个寂寞。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扔葡萄,所以并没什么经验。
这一掌下去,直接将葡萄拍成汁,一手黏糊糊的不,还拍了周围人满身污渍。
叶昆手指隔空点零,“我跟公主大婚之日,哪里来了你这么个贱货?我老丈人找我聊,我坐在这里,跟你有个毛的关系?”
着,他看向在场禁军,“来人啊,把这个扰乱婚典的家伙给我拿下!”
周围那些禁军可都是南宫溟一手培养的亲信,此时,他们全都懵圈了,眼神不自觉地看向“老神仙”。
叶昆抓起一个桃子扔到一个禁军脑袋上,“你特么聋了?再了,你到底听谁的?看那老不死的干嘛?”
虽然话不好听,但叶昆的没毛病。
大家也觉得刚才禁军的表现有点异常,纷纷皱眉看着事态进一步的发展。
南宫慧却笑着走到叶昆身边,“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何必跟几个不懂规矩的粗人一般见识?你不喜欢这几个人,本宫把他们换了就是。但你可不能在龙椅上坐着。陛下本就龙体欠安。”
叶昆也没矫情,直接起身指了指南池。
“听见没?你个贱货赶紧带着这几个贱货滚蛋!”
南池对着南宫慧一抱拳,“皇后娘娘,保护陛下乃是我等职责所在。”
叶昆哈哈笑了起来,“你可真是笑死我了。你也知道保护陛下是你的责任?为什么陛下变成这副鸟样?现在皇后娘娘让你滚,你还赖在这里。我看你是想要谋反啊。”
南池气得虎躯一震,“叶昆!你……”
“你个头啊!”叶昆抄起一个茶杯,又扔了过去。
男人身子一闪,双拳紧握,“叶昆!你居然敢……”
“敢你个头啊!”叶昆又抄起一块糕点扔了过去。
南池气得全身颤抖,“锵”的一声,佩刀出鞘。
“叶昆!我要把你……”
话音未落,叶昆一个箭步来到他面前。
那速度太快,即便南池这种高手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身子不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叶昆朗声道:“今日婚典,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陪衬,你居然敢三番五次在我面前叫嚣,还公然喊出我的名讳。你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现在可是要用刀砍我?”
叶昆的话不多,但字字珠玑。
别南池就是个新晋统领,就算是以前的禁军大统领龙轩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公然指名道姓,而且还拔出刀来。
刚才若不是被叶昆悄无声息,一步步引导,南池也不会这么傻。
南池现在才反应过来,从最开始的时候,叶昆就是在故意针对他。
只不过人家引导的方式很巧妙。
就算叶昆坐龙椅的举动不合理,也轮不到他张嘴。
叶昆跟梁玄帝除了君臣的关系,还是翁婿。
人家作为皇族的一员,别是往他身上扔水果,就算是扔刀子,他也不该反应如此过激。
场面一时间变得无比诡异。
南宫溟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攥拳,想要插手,但他此刻的身份却不允许。
其余众人全都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故意压得很低。
叶昆转头看向南宫慧。
“娘娘,这人是如何当上禁军统领的?敢在这种日子里,而且当着陛下面前拔刀。”
南宫慧却抿着嘴角,笑得很玩味。
“本宫觉得南将军也是一心为了陛下。”着,她漫不经心地看向南池,“本宫的对吗?”
南池赶忙将佩刀归鞘,双膝跪倒。
“臣的确是担心驸马爷的举动损了龙体。”
南宫慧再次玩味地笑了笑,“好啦,本宫都知道。既然如此,你就去给驸马赔个不是,求他原谅你吧。”
南池偷眼看了看南宫溟,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他起身转向叶昆。
双手抱拳,一躬到地。
“刚才是南池唐突了驸马爷,请驸马爷大人不记人过。”
叶昆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你什么身份?站着跟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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