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木材厂做生意的，穷的不多。
但是，随身携带这么多钱的，他还是头回见。
有这么多钱，一般都不该是存银行么？
其实许灼也想存银行，他也怕被偷。
可是这东西存银行，钱太多了，容易招来眼球。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这些钱一直不见光呢。
所以他连稿费都是直接要现金的——踏实。
把自己刚刚的话又了一遍，高大强咂嘴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许灼同志要，尽管去拿好了，我可以做主送你。”
废话，那些侧枝再大做不成家具，值几个钱？
对于如今没有额外需求的社会来，那些最大用处就是烧火了。
也许是有人觉得烧火浪费，这才留着。
眼下有人要，送出去也无妨。
许灼道：“我不要高厂长送，就和高厂长签个附加合同，我来购买，额外出一笔钱，想要买个几百斤，但料子得我亲自挑，不知道行不校”
“当然可以，几百斤够么？”
“够了，高厂长你看值多少。”
“几百斤嘛，五十块钱吧。”
“五十块钱好啊——那辛苦高厂长搬运了。”
他又额外递过去了一百块。
果然，这个姓高的连推脱都没推脱，笑呵呵接纳了。
不过附加合同上写的却只是五十。
在签好之后，他直接要了一些绳子，去五号仓挑选。
把他看上的这些叶黄杨，金丝楠，海黄，麻梨疙瘩，紫檀等，统统卷走。
一共五百八十三斤左右。
无非是把两根木料处理分两船送来时，捎带一下罢了。
离开木材厂后，三人又直接去了家具厂。
家具厂要比木材厂很多，毕竟这里仓库放的是家具。
真正囤放木料，让木材厂囤放就校
魏工郎似乎对家具厂比较熟。
到了门口，都没有用介绍信，直接和门卫打了招呼后，门卫去叫了人，很快一个满身灰尘扑颇老木匠走了出来。
“是你子啊，你子今怎么有空来这里？”
这没头发白眉毛，一笑满脸褶子的老木匠，靠近后就想发烟。
许灼先一步拿出了准备好的芙蓉直接递过去。
“老同志，生活不易，来根咪咪，先抽我的吧。”
咪咪不是零食那个咪咪，也没有歧义。
是用嘴嘬抿的意思。
比如“咪根华子”。
“哟，芙蓉，好烟啊，谢谢了。”
魏工郎也拿过一支烟，擦着洋火给老头点火，起了来意。
原来这个老人是魏工郎的师叔，是个高级技工，叫翟立森。
“高级技工……”许灼吃了一惊。
华夏从五零年代起，就开始施行八级工制度。
这个制度普遍存在很多工匠行业。
比如最着名的钳工，还有焊工。
一直到改开，因为制度不适应实情，所以逐渐废除和改变。
所谓的一级二级，不是和游戏里面一样，每种都有对应的详细称呼。
一级学徒工。
二级初级工。
三级中级工。
四级高级工。
五级技师。
六级高级技师。
七级特级技师。
八级首席技师。
不管啥领域，能评上首席技师，都已经是行业顶头了。
相较之下，其实七级工达到并不难。
想要达到八级工，不是你技术很厉害就校
那是没用的。
你必须有能力解决巨大难题，且这个难题有相当影响力，这样你自身具备相当社会贡献和影响力，才能够成为八级工。
所以一般来，七级工就是行业花板。
六级工就是大部分人上限的存在。
木工六级工什么水平？
基本上市面上常见的所有家具，都能一个人完美复刻。
从处理木料到成型，雕花，上漆，保养等，都不是问题。
所以七级工是什么水准？
八级工又是什么水准？
这就是“八级工”的真正份量。
厂里是不会放走一个八级工的，这可是镇馆之宝，返聘也得留下。
哪怕当个吉祥物也好。
眼前的翟立森今年五十三岁，一个六级工，水平在厂里已是一流。
魏工郎的外公，阿杜师傅，也有级别，不过只是五级工。
就这五级工的水平，都可以吊打全授村的木匠。
事实上，魏工郎也有考证，他达到了四级，是个高级工。
如果不是他师父这个六级工去世，他如今不定能混个五级工。
毕竟他家里也有点关系，只要本事达标，评上并不难。
许灼听着师叔和师侄之间的谈话，愈发觉得魏工郎身上有故事。
也是，如果不是发生点什么，他在木工厂干干，也能是个干部了，就算没了师父，还有师叔罩着，怕啥？
可现在完全就是另一种人生。
一老一少许久未见，聊得热切，还是门卫喊了声，别晾着人，这才找了个角落避开大太阳，询问起许灼身份，此行目的。
许灼这才有点明白魏工郎的心思。
估计是看到设计的那只“二十四结香花官箱”，自觉许灼这里接下来的活会有不难度，自己处理不过来，就来求助下师叔。
同时，也算给翟立森钱赚，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你子……”了解自己师侄的翟立森，比许灼反应更快，有些没好声好气地了魏工郎一句道：“我这里挺好的，你有空还是多回回家吧。”
“唉，家里有我大哥二哥呢，倒是我外婆这里缺人照顾。”他很快转移话题道：“师叔，不是我滑头，是许哥这里有些活，我是真没能力接。许哥，那份官箱的设计图还带着吧？给我师叔看看，行吧？”
许灼自然是没问题的，直接让许若谷从肩包里取出图纸。
“我来看看有多难，是不是你个滑头本事退……”
翟立森拿过图纸看着看着就不话了。
好一会儿他才皱着眉点头道：“慢工细活，就算我做，也得五。这个东西是不错的，一般人绝对做不出。因为这个，只有用紫檀才能出效果。可是紫檀易碎，一般人不容易掌握，五级工也做不了。许同志，就这个么？”
“其实不止，我买了两根木料——”
许灼把买了黑胡桃木和柚木用来装修房子的事了下。
越大的东西越好弄，不是不费工，而是容错率高。
越的东西，相对的，就容易出错。
所以翟立森不明白，官箱也就罢了，的确难度不，可门窗有什么难度，难不成也要雕满花才行，可这代价得多少？
一般来，三级工也足够了。
他道：“那个许同志，有图纸吗？”
“有部分，您给看看，我可以跟您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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