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用胖手抠了抠脚心，又揉了揉耳朵，再挠挠雪白圆润的脸。
她作思考状。
这时，许久没话的老爷子幽幽道:“念念啊，顺序错了……”哪有人先抠脚，再揉耳朵和挠脸的？
念念:“昂。”
她想得出神，也就没听懂外公的言外之意。
“赵爷爷，有鸡鸭牛羊，都是从念念这进货。”但是，那是无偿的，她没想过得到什么:“还有鱼虾，青蛙、海螺、乌龟，也有麻雀、啄木鸟、鹦鹉和孔雀……念念能给的，都给啦。”
反正，不差事。
“念念，你可真大方。”赵厂长不吝于对念念的溢美之词。
然而，其中的真实性还有待考究。
他是严谨的。
“有货车、拖拉机和钻井机。”
“几乎人人都打了井。”
念念低头，看着挂在脖颈的长命锁。
眼底亮亮的。
“错、错的！”赵厂长激动得额头的青筋暴起，“念念，启国处于古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再快，也没那能耐造出如此先进的设备！”
“要不然，不会到了近代，我们还落后别人一大截！！”
即便努力赶。
也赶不上。
甚至，还让人压着打。
如此一来，落后要挨打，但挨打，却立不了正。
“哼，赵爷爷。”
“错的人只会是你，不会是念念。”
念念不认为自己口误。
她嗷呜一口，咬上长命锁。
顿时，材质坚硬的长命锁，留下了浅浅的一排牙印，还有一串晶莹的口水。
金的！
是真的！
唔，她赚大发啦。
“我根据合情合理的史实，指出你话里的漏洞……”
赵厂长和念念掰扯。
但念念，始终固执己见。
此事，便暂告一段落。
早饭期间，念念吃得肚肚圆溜溜的。
她从椅子上下来，跑回房间。
背上熊双肩包。
怀里，还抱着瓷碗。
老爷子揣测:“念念，瞧你这架势，是要去找你舅舅吗？”
念念鼓着肉嘟嘟的双腮，“不是哦，念念是去农业机械工厂转一圈，然后，念念要买买买！”
不找舅舅。
她要买东西。
“唉，念念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剁手党。”
都了不买了，但还是买了。
了再买就剁手，结果没能够经受住诱惑。
“索性啊，念念就放飞自我啦。”
她有本钱。
可以为所欲为。
念念拍了拍鼓鼓的双肩包，水润润的大眼睛笑成一条缝。
老爷子脑子一抽，嘴上没个把门，讷讷开口:“……啧，败家娘们儿。”
尽管他嗓音低低的，不大。
但念念离得近，听见了。
她嘟着嘴，嘟的老高。
还凶巴巴地甩了外公一眼。
念念生气地道:“……念念是娃娃，不是娘们儿。”
她是奶娃。
年纪还不到五岁。
怎么就跟娘们儿搭边啦？
老爷子眉角跳了跳:“……那是重点吗？”纵然他不在乎念念花了多少钱，但念念颇为清奇的脑回路，还是让他始料不及。
念念毫不犹豫地哼哼道:“嗯，是重点哦。”
老爷子:“……好吧。”
算了，不辩驳了。
他倦了。
“念念，我也回工厂，刚好跟你顺路，我载你一程吧。”虽然赵厂长和奶乎乎的奶娃面红耳赤地争执过，但后来，他还是放下面子，轻哄念念。
念念被哄好了，她缩在赵爷爷的怀里:“好的哦。”
上了车。
一路前往工厂。
北疆的田野，一片热火朝。
陈家分了田地，千方百计换得些许瓜果蔬材种子。
然而，尽管种下了。
却由于没有精心打理，导致他们的收获不如别人。
陈思瑶站在自家田地里，香汗淋漓。
早上没能让顾家同意帮忙打井，她遭到了父亲的训斥和唾骂。
还没等她缓口气，父亲就命令她干活。
她累了，想歇歇。
然而，父亲却以为她偷懒，便一直盯着她。
她满腹酸涩和委屈，始终得不到疏解。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母亲前来送饭。
饭盒一打开。
她表情一亮。
肉。
是肉。
是她想吃的肉。
可是，她正要伸手去夹肉，却被父亲一筷子打在手背:“贱蹄子，这不是你可以吃的！滚一边去！”
尔后，陈浩丢给她一个白面馒头，就让她别在跟前碍眼。
陈思瑶瑟瑟缩缩，不敢反抗。
她顶着烈日，半仰着头，那黯然的神色，流露出难过的神采。
顾明学捧着碗，靠近陈思瑶:“思瑶姐，你还好吗？”
他听见了陈浩的怒吼。
很是担心她。
“……挺好的。”话是如此，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胸口的悲伤快要溢出来。
顾明学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懂得如何安慰她。
便讷讷道:“念念心肠最软，向来看不得人间疾苦，也最是纵容我们，你放低姿态，和她好话，她或许……会放下芥蒂，从而接济你。”
“毕竟，是你父亲犯了错，而不是你。”
“念念明辨是非，会理解你的。”
他不敢保证。
也不愿强迫念念接纳思瑶姐。
这无非是期冀而已。
“其实，念念没有那么好，是你们美化了她……”陈思瑶嫉妒念念得到了所有饶拥护和追捧，可自己却是爹不疼、娘怯懦的可怜。
“起码，我没感受到。”
不得母亲庇护，她只能艰难求生。
而念念，不曾救她于苦海。
顾明学皱眉:“念念是最好的！没有人比她好！”念念是他的救世主，是除了家人以外，对他最好的人。
“思瑶姐，你不可以污蔑她！”
任何诽谤念念的人，都被他视为敌人。
“明学，你从楼梯上摔下来，赡很重，是我头一个发现不对劲，喊来大夫救了你！”
“否则，你怕是没有机会站在这。”
陈思瑶不爽地控诉。
“之后，也是我开解你，让你不要自暴自弃。”
“更是我，一遇到什么稀奇的玩意，便想尽办法搜罗到手，送到你的面前。”
“只是为了能逗你开心……”
她字字句句，饱含真情实意。
“可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如此恶意揣测我？”
是污蔑，实则并非如此。
她不过是实话实罢了。
可顾明学，却口口声声维护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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