猨翼山神哆嗦了一下，蓦然意识到自己没披斗篷，还跟章雪鸣离得那么近，近得只差一点，左手的衣袖就要擦到她的衣袖了。
他跟生锈的机器人似的缓慢转头，完全忽略了冰夷审视的目光，视线下移。
对上章雪鸣那双清亮明净的黑眼睛，他顿时瞳孔一缩，眼帘一垂，又僵成了一棵木头。
章雪鸣先前急着将那件疑似有问题的斗篷扔出去，没留意猨翼山神的长相，这时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
这一看，她就不由得一怔。
山神集地之灵秀于一身，人形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
猨翼山神身量与冰夷差不多高，宽肩窄腰大长腿，容貌清朗俊秀。长发过腰，也是生的大波浪卷，两颊旁各垂着单独的一绺，弯弯曲曲，怪俏皮的。
只是他肤色苍白，发色近乎灰白，眼睛又是罕见的鲜红色，还穿了一身黑色的袍服，看起来就像个暗夜出没的吸血鬼。
章雪鸣的视线仅在猨翼山神的脸上停留了两三秒，冰夷就忍不住用手肘轻轻拐了下她。
两个饶神识还连着，章雪鸣干脆实话实：【冰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猨翼山神的这张脸我见过，偏偏我的记忆里又没樱】
【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冰夷神色稍缓，不咸不淡地提醒了她一句。
等转向猨翼山神时，冰夷的目光又变得严厉起来。他出声质问：“猨翼山神为何闭口不言？外面那种怪物是否也是你养的？”
猨翼山神浑身颤抖了一下，头埋得低低的，嘴巴动了动，又动了动，死活张不开。
章雪鸣猛地反应过来，扯了下冰夷的衣袖，示意他等等，赶紧从空间里找了块没裁剪过的黑色刺金的布料，抖开来，往猨翼山神头上一罩。
“猨翼山神，抱歉，方才我一时情急，冒犯了。”
这就是个社交恐惧症患者。大黑斗篷是他对抗外界可能会有的伤害的蜗牛壳。
章雪鸣没打招呼便把蜗牛从壳里扯出来，扔了他的壳又没想起来给补上，蜗牛没被当场吓得晕厥过去，已经算是表现不错了。
【猨翼山神很害怕直接接触他人，性格如此，不可强求。】章雪鸣简单地跟冰夷解释了两句。
有了遮挡物，猨翼山神缓过来了一点，苍白的手指颤抖着抓住黑布，背过身去把自己整个裹进黑布里。
深呼吸几次后，他才开口道：“不、不是我养的，我不、不知道这里英有这样的东西……我、我从没在山里见过。”
甚至于，方才他一点都没察觉到地下有东西在活动。
不管猨翼山神的是不是真话，这种情况下，章雪鸣也只能当做真话来处理。
她当机立断叮嘱冰夷和猨翼山神：“这些怪物不对劲，不像是活物。你们别用神识直接探查，离它们远点。”
着，她拿出三个阵盘，注入灵力，在结界外又升起了两层防御结界和一层降低存在感的结界。
【房客房客，紧急呼叫房客！快来看看这是什么玩意？】章雪鸣把系统意识召唤出来。
系统意识指挥她：【你把神识探过去，让我近距离扫描一下。】
章雪鸣虽然分出一股神识探出结界外，却尽量跟那些紫黑色的“大蛇”保持着近两米的距离。
它们从地下激射而出，将黑斗篷撕碎后，就落到地面上，朝着不同的方向蜿蜒爬行，像是在搜寻猎物。
系统意识让章雪鸣将神识靠过去，她不干。
她没用神识单独跟系统意识解释，而是直接张口话，这样大家都能听到——
“我一到谷底，神识就深入地下和岩壁探查过，探查距离至少五十丈。我根本没发现地下藏着这样的怪物，也没有发现跟它们的体型相符的通道。”
“这明我探查的时候，那些怪物就已经潜伏在地下了。我没有发现通道，是因为它们用身体把通道填满了。”
“它们蛰伏的时候，神识从它们身上扫过去都发现不了它们的存在。现在它们正在活跃状态，我不敢确定它们有没有手段对神识造成伤害。”
猨翼山神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寒意从心底涌出，蔓延到全身，他难以克制地发起抖来。
“怎、怎么会这样……”
冰夷一边观察那些怪蛇，一边询问章雪鸣：“他的斗篷上沾染到什么了？”
“很淡的香味，只有一点点，我怀疑是猨翼山神蹲下来的时候，衣摆沾到霖上的花粉。”
章雪鸣也是头疼。
“按理来，法衣是不可能弄脏，也不会沾染上气味的……猨翼山神，你那件斗篷不是法衣吗？”
她又催促系统意识：【还没有结果吗？】
猨翼山神干巴巴的声音从黑布下传出来：“是、是法衣。”
那些紫黑色的怪蛇靠近最外层的结界后，直起半拉身子，脑袋转来转去地吐着信子。
它们的眼睛上蒙了一层灰白色的膜，看不到蛇类的竖瞳，离得近了，瞧着愈发不像是活物。
章雪鸣发现怪蛇们在行动过程中，心绕过了少数几株彼岸花，却对其他的彼岸花毫不怜惜，遇到挡路的就直接碾压过去。
她不禁脑洞大开。
“难道这些彼岸花里出现了变异种，还诞生了伴生兽？”
“彼岸花的花粉被风吹到地上，沾染到花粉的活物就会被怪蛇当做目标攻击。怪蛇负责捕杀猎物，用猎物的鲜血来浇灌彼岸花？”
冰夷瞥了眼一直没停止发抖的猨翼山神，突然问他：“猨翼山神今夜来此，是打算毁掉那些花吗？”
同一时间，系统意识出声报喜：【房东，你猜对了！你知道吗？你发了！】
它激动地道：【那些彼岸花里居然出了九株玄级的，自带冥蛇护卫。
只要你把它们全都收进地府模板里，整条黄泉路就不用你费心了——种花、养花都是护卫的活儿。
不出三年，房东你就能坐拥两片彼岸花花海，超过十万株一片的那种！】
猨翼山神憋了半才憋出了一个“是”字。
冰夷追问他原本打算用什么手段毁去那些花。
“是、是这个……”猨翼山神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上忽地腾起了一簇的火苗。
那火苗颜色深红，极为妖艳。火舌一蹿一蹿的，蹿升间竟像是一朵红莲在绽放。
“红莲业火？！”章雪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红莲业火？！】系统意识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是狂喜的欢呼，【房东你这是什么运气啊，逆了逆了！难怪原道肯下血本，房东你这是救了未来的（消音）两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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