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最好的礼物
第二日，两人磨磨蹭蹭、腻腻歪歪起得很晚，梳洗完了走到外面一看，院子里的桌子上摆着饭食，还贴心的用灵力温着，抬头看看，到处也找不到合语的踪迹。
二人吃过饭，又去山间习武，夭一直有点心不在焉，没精打采，相柳也没强求，一直好性子的在旁边陪着。
到了下午，夭就开始张罗着给相柳染头发。素日，他每次去中原前都是自己染，一直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一丝不乱，可是这祸害一插手，就开始了噩梦般的染头发：衣服上、裙子上、鞋子上、袜子上，脸上、手上、胳膊上，连地上，到处都是，她还不让他浪费灵力清洗，最后弄得相柳黑着一张脸——是真的一张黑脸，咬牙切齿的发誓以后再不许这祸害给自己染头发……
太阳偏西的时候，总算是染完了，两个人上上下下一塌糊涂，没办法，只好去冷泉清洗，好在，已经是春了，冷泉的水也不是特别凉。只是，这个澡也不知道是怎么洗的，慢吞吞洗到都黑了才洗完，明明是冷水，却洗得相柳一身燥热。从泉水里出来，他抱着人径直上了榻，挥手放下了鲛人纱……
今日那人儿倒是没嚷嚷，只是这声音有点变流，一声声唤得那鲛人纱上一阵阵的红光四溢……那红光闪啊闪，闪得上的半个月亮都没眼看一般藏在了云朵里……
第三日，两人起的较前日早了不少，吃完早饭，夭帮相柳换好了衣服，束好头发，本来一张苦瓜脸，看他收拾停当以后，那脸色更难看了，确切的是若有所思的一脸严肃。
今日防风邶穿了一身紫红色绣缠枝牡丹纹外袍，内衬浅紫色束腰长衫，腰间垂玉，奶白色玉冠半束黑发垂落腰间，一双桃花眼闪着风流多情的波澜，薄薄的红唇漾着来不羁的笑颜。一时间，夭有点恍惚，明明只是染了个头发，换了身衣服，他怎么仿佛彻底变了个人？她依稀记得当日与防风邶初次相见，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明明是那么熟悉的气息，可她就是不敢确认那就是他。
见她一直望着自己不话，防风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儿，笑盈盈的：
“怎么了？舍不得我？” 连话的表情、腔调都变了。
“邶，你怎么这么好看？”
“比相柳好看？” 他双手抱肩，眼眉轻挑，双目含情，嘴角含笑。
“不一样……”
“那……” 他凑近她，贴着她的耳垂，声音蛊惑：
“等我回来，就这样抱你上榻？”
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恼，也没捶他，而是上前一步伸出双臂，攀上他的脖颈，柔声：
“邶，你从前虽然在我身边十几年，可我好像很少这样这么仔细的看你。起初我怀疑是你，但不敢认；后来确认是你，又不敢靠近。你总是默默的陪在我身侧，或静静的跟在我身后，以至于我都忘了其实你一直是你。”
她抬起一只手，抚顺了他额前被风吹起的黑发，接着：
“长久以来，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那么费尽心思的来到我身边，谢谢你尽心尽力的教了我那么精湛的箭术，谢谢你挖空心思的陪了我那么多年，谢谢你在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后仍未离开。
防风邶是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相柳，能遇见你，是玖瑶三生有幸，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日歌舞坊，你孤单远去的背影，此生此世，只要玖瑶在一日，必常伴君侧，上入地，死生不悔。”
相柳双手扶着她的腰，静静的看着她早已泪涌如潮的眸，一时间，一种于他十分陌生的液体侵入了眼眶，他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这是一个并不十分甜蜜的吻，泪水的味道浸透的两人苦涩淋漓，然而，千回百转间，深沉厚重的爱意在彼此心间升腾旋转，最后洒落在一片浓郁里……
蛊虫……亮了……
伴着沉重的呼吸，他暗哑的声音响起：
“等我回来……”
……
相柳刚走，心里空落落的。目送他远去，夭转身回屋，鬼方青跟着进了院子。
“你知道他防风邶的身份？”
鬼方青点头。
“你好像跟他很熟？而且很听他的话？”
“是大人跟族长有些交情，过往百年，属下跟大人有过数面之缘。”
夭一笑，接着：
“鬼方氏的人，仅凭些许交情就能随意使唤得了？”
鬼方青默默无语。
夭进了屋，他就在门外院子里等着。
榻上一片狼藉，这两日他有点疯，嘴上着有分寸，可夭看得清楚，他对自己越来越难以自持，若不是这次的伤实在太重，那日他又实实在在的吐了血，她早就拦不住他了，可是，其实她也不怎么想拦！想到这儿，她的脸儿烧得通红。
她上了榻去整理床褥，到处都是他身上冷冽的香，真是十分奇怪，明明是条蛇，怎么这么香呢？难道是自己犯花痴，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伸手翻了一下枕头，在她素日翻身就能看见的地方，似有一行字，她赶紧低头仔细一瞧：还有八十五，刚看完，那行字就消失不见了。正疑惑，什么八十五？心口就传来阵阵甜意，流淌得她心中荡漾，哦！这条诡计多赌蛇，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她的脸，更红了。
里里外外整理完屋，夭下山回了清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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