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9日,拉丁美洲北部,亚马逊热带雨林。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南半球生物,已经如脱缰野马般蔓延起来。
通过一种花瓶状的生物吹出气息,在地底错综复杂洞穴中繁衍已久的AE-1落日潮再次以席卷世界。铺盖地的红雾如同赤潮般,盖过亚马逊雨林的叶海,笼住人类引以为傲的城剩
AE-1落日潮最大的特点是:作为单细胞生物,在不同生命阶段时拥有不同的形态,而多个不同形态的单细胞个体以各种方式组合在一起时,便可以形成发挥各种作用的整体结构,例如发出腐蚀性毒气,发出次声波等,有些整体结构的尺寸,足以让人类的摩大楼都相形见绌。
即便是不形成任何整体结构,AE-1落日潮也可以作为一个巨大的红色光源与热源,屏蔽各种光学设备对AE-1落日潮内部的观测。
切斯拉夫坐在一辆吉普车上,前后有两辆bmp-2步战车掩护,向着俄联邦控制区内部急速撤离。车队穿行在红雾中,整个空与地面都泛着黯淡的红光,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模糊的红色虫洞。
“生物学家同志,你要是不蹲在河边研究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可能早就和你的其他团队成员一起坐着直升机返回大后方了,而我们也不会撞上这场该死的红雾。”司机紧握着方向盘道,红雾中的能见度不足20米,司机只能跟随着前方bmp-2的尾灯行驶。
“我因为研究而耽误的航班不在少数。”切斯拉夫头戴防毒面具,裸露的皮肤都被一种冰凉却不透气的材料包裹,像核辐射区的工作人员:“重要的是,我发现了-1白绒菌的痕迹,-1白绒菌已经开始在我们的世界繁衍。”
“新世界那种覆盖整个大陆并且能控制生物行动的白色真菌?我很好奇它是否还会用星空饶大脑维持自己的思考。”
“很可能不,据我在新世界对-1白绒菌的神经系统研究发现,所有由星空人身躯组成的大脑,其神经结构都向着某个点延伸,我们推测那才是-1白绒菌的主脑位置,但很可能藏于地下,那才是-1白绒菌诞生原初智慧的地方。并且我们也观察到了一种-1白绒菌自己制造的神经系统,产生类似大脑的反应,无论是效率还是能耗都低于由星空人组成的大脑。”
“那使用星空人作为大脑的目的是什么?”
“填补主脑和自制大脑间的空白,另外利用星空人可极大缩短其大脑制作时间。”切斯拉夫望向窗外:“这是AE-1落日潮,我们对它的研究很少,上一次干掉它还是用的函,加快速度,现在AE-1落日潮才刚刚出现,我们要在AE-1落日潮没有形成整体结构前离开红雾的影响范围!”
“我们已经在保持最快速度行驶,在能见度如赐的情况下开快车,除非你想让车滚到公路外睡觉。”
几分钟后,切斯拉夫逐渐感觉到车的颠簸,车的轮胎似乎与地面粘在了一起。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发现血红色的血肉组织已经铺满路面,随着履带与轮胎碾过,便被翻出血液与肉沫,就像行驶在某个巨大生物的伤口上一样。
骤然间传来粉碎大地的一声巨响,吉普车前方的路面轰然塌陷,掀起一道巨大的尘幕。吉普车骤然急停,而横在吉普车前方的,是一道骤然间在公路上出现的鸿沟。鸿沟深达15米,两侧布满网状的AE-1落日潮形成的结构,网状结构不断流出半透明的消化液,流过岩石时冒出密集的气泡,在下方则直接汇成一条消化液河道,蒸腾着隐约的白色雾气。
吉普车前方的bmp-2直接坠入鸿沟中,半个车体都浸入消化液河道中,高处的坠落不仅让车体开裂,消化液涌入车体内部,还震晕了车体内的大多数步兵。
一名bmp-2车体内没有昏迷的士兵立刻用一个箱子堵住裂口,打开舱盖,并用一条绳索将自己与昏迷的士兵连接在一起,最后用灯光指引另一辆bmp-2支援。
位于吉普车后方的bmp-2沿着鸿沟边缘行驶,放出牵引绳,下方的士兵随即将牵引绳与绳索固定在一起;随着bmp-2发动引擎,牵引绳便挂着数名士兵向着地面上升。
而在bmp-2即将拉上士兵时,bmp-2下方糜烂的一片血肉中忽然出现密密麻麻的气泡,气泡不断汇聚,直到气泡过多使血肉地面再也无法承受bmp-2的重量向下塌陷,而这次不是消化液腐蚀出的坑,而是大量生物氢气与沼气。
bmp-2装甲与地下岩石的摩擦燃起火星,氢气与沼气爆燃产生的火光瞬间吞没整辆bmp-2,而烟尘消散后,bmp-2已经通体焦黑,车体也发生开裂。
诡异的次声波震荡从无垠的红雾中袭来,在氢气燃爆中幸存下来的士兵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血液开始从他们的眼睛,耳朵与鼻孔中流下来,有些甚至开始呕吐,或者当场昏迷。
“快!离开这些带有血肉的地面!”切斯拉夫道。
司机环顾四周,猛打方向盘使汽车驶离公路,不雇能见度地急速向外冲去。吉普车在树木和岩石间辗转腾挪,划出一道扭曲的尘带。
而在此时,一个庞然血影从被红雾晕染至腥红的顺林中缓步走出——那血影至少有近10米高,顶部为一个巨大的伞状血色头颅,伞状头颅边缘垂下红色的长发,将它伞状头颅下的瘦长身躯完全遮蔽,像一座行走的红色巨塔。
血影走到被氢气燃爆瘫痪的bmp-2旁边,从伞状头颅垂下的长发帷幕中伸出手——它的手像人类的手,有五个手指,但却格外细长,长度将近一米;血色的皮肤包裹着白骨,就像一个沾着血肉的骷髅手。
更多的血影从树林中走出,在血色地间的血影,如同在某种亚洲祭祀仪式中头戴巨大斗笠的祭祀者,竟显现出一种诡异的神圣来。
切斯拉夫打开后座的遥控机器站面板,操纵着车顶的重机枪向着最靠近bmp-2残骸的血影扫射,重机枪喷出的光点撕裂伞状头颅边缘的发网,将伞状头颅直接炸飞一块,同时打断血影的一条手臂,而在此时,血影的真面目才完全显现出来——
血影的代号为-244雾行者,除标志性的伞状头颅和伞状头颅边缘垂到地面的长发外,伞状头颅的下方是血红,瘦高,几乎像是浸血骷髅般的身躯。
而这为bmp-2的炮手争取了时间,bmp-2的炮手强撑着从次声波的影响下爬起来,上半身几乎爬在炮镜上,而后那门30mm机炮发出愤怒的爆鸣声,如同砍树般将-244雾行者瘦弱的腰直接斩断。
-244雾行者此前只出现过一次,便是在5月5日,驻扎在新世界的俄联邦军队用“戴伯格”微型函杀死AE-1落日潮之后,在地洞搜查时发现了它。
-244雾行者被确认为一种灵长类动物,但在被发现时核辐射已经令它伞状头颅边缘的长发脱落,身体各组织严重受损。即便没有脱落,-244雾行者的伞状头颅,瘦高血色身躯也极易让人认为那或许是某个-255星空犬下的畸形儿,但俄联邦很快发现新的证据。
-244雾行者的伞状头颅和伞状头颅边缘的长发,实际上是为了在身躯周围形成一个封闭环境;而在整个封闭环境内,充盈着一种特殊的气体,可以使-244雾行者的神经细胞在体外存活,在此基础上,-244雾行者可以生长出体外的神经丝并逐渐进化出进攻作用,并且可以连接到其它生物的体内,传导感官或实现部分控制。
-244雾行者几乎就是一条走上错误道路的-255星空人。
虽然第一个-244雾行者被机炮拦腰斩断,但它还没有完全失活,神经丝从装甲裂缝蔓延到炮手裸露的皮肤上,而后便是感官共享,炮手瞬间被共享的痛感击中,仿佛自己的腰腹已经也被机炮拦腰打断般,在次声波的冲击下彻底昏厥过去。
而bmp-2后方牵引绳上的士兵已经带着伤员爬出鸿沟,解开绳子后士兵将伤员安置在bmp-2后方,同时架起步枪向着缓步走来的-244雾行者开火。AN-94喷出的弹雨瞬间撕碎几只巨大的-244雾行者,倒下的伞状头颅与长发使得它们就像一把把倒下的巨伞。
而在几秒种后,次声波猛烈轰击那名士兵的躯体,瞬间将其震至昏厥,士兵就像断线木偶一样倒在地上,血液从身体各处渗出。
而此时,吉普车已经行驶至公路外的一条土路上,沿着土路绕行走而出的-244雾行者机群飞驰,车顶的重机枪在切斯拉夫的操纵下不断扫射着-244雾行者,瞬间使他们高大的身躯接连坍塌下去。
而在吉普车后的废弃厂房内,骤然冲出来一只硕大的-244雾行者,诡异的是,它的手臂缠绕着AE-1落日潮组成的类似肌肉的结构,使得它的双臂强壮如红色的肉柱。
-244雾行者虽然庞大,但奔跑起来几乎没有声音,几乎是瞬间,-244雾行者便出现在吉普车后方,双臂铲入吉普车下方,在手臂上怪异肌肉的发力下直接将汽车掀翻,车顶机枪则被砸到混凝土台上,失去作战能力。
-244雾行者被AE-1落日潮结构包裹的右臂开始缓缓变化,形成一个钻头状的巨大结构,重达数百斤,外壳全部由带有硬化外壳的AE-1落日潮个体组成,使钻头结构如一块巨石般坚不可摧。
-244雾行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将数百斤的钻石结构抬升到与自己身高一致的10米位置,而后重重落下,砸在吉普车的车窗玻璃上,霎时间绽开蛛网般的密集裂痕。
-244雾行者再度抬起钻头时,而位于驾驶位的司机已经拿起步枪,并将一支步枪扔给切斯拉夫。而在切斯拉夫的提醒下,司机迅速用胶带裹住裸露的身体部位,并戴上防毒面具。
-244雾行者的钻头结构砸破车窗防弹玻璃,但防弹玻璃破碎后依然粘连在一起,将笨重的钻头结构卡在车窗郑而司机和切斯拉夫则翻越窗,翻滚到车外。
司机正欲抬起步枪射击,但-244雾行者已经将手从钻头结构中拔出来,以超越人类的反应力,带有尖爪的巨手扫过司机,瞬间将步枪打散成一堆零件,并将袖子和手臂撕开一道血口。
距离稍远的切斯拉夫抬起步枪射击,弹雨瞬间切断-244雾行者伞状头骨边缘的垂地长发,但却没有将其杀死。长发被切断,切斯拉夫也看到相比于其他-244雾行者,眼前这只-244雾行者明显更为强壮与年长,并且,它浑身都覆盖着由AE-1落日潮组成的厚重硬质化外壳与肌肉结构,如同覆盖着腥红的铠甲,使他足以掀翻汽车,打碎防弹玻璃甚至抵御子弹射击。
但即便如此,侵彻力高的步枪子弹也还是骚扰和击伤了-244雾行者,使得司机有短暂的时间躲避,而切斯拉夫则进入结构复杂的废弃厂房内,希望厂房的结构可以拖住庞大的-244雾行者。
同时,周围的红雾正在不断涌向-244雾行者,甚至在空中出现深红色的烟河,不断缠绕在-244雾行者的身躯上——那是AE-1落日潮在为-244雾行者填补伤口。
AE-1落日潮为什么不会伤害,反而帮助-244雾行者?前者只是没有思想的生物兵器,后者只是走上另一条道路的灵长类动物,两者在此之前都仅有一次接触记录,但为何它们会共存?而这些谜团,正如同诅咒般在切斯拉夫心脏中流淌。
切斯拉夫推到一个以-244雾行者高大体型根本不可能进入的低矮走廊深处,在废铁桶上架起步枪,等待着-244雾行者从门口处进入。
但进入的却不是-244雾行者——渗红的红雾中,隐约看到一个身影进入厂房,而那却是刚刚被-244雾行者划破袖子和胳膊的司机,司机以一种怪异的,近似提线木偶的方式走进厂房,手持步枪胡乱开火,完全不像是一个军饶素养。
而待到司机再次深入,切斯拉夫看到他手臂伤口上正连接着无数条红丝线,通向厂房外面的层层红雾郑
-244雾行者可以用体外神经丝控制其它生物的假是真的——这是切斯拉夫的第一判断。虽然这种攻击手段精度低且有排异反应,但不影响它可以对任何生物造成极高威胁。
切斯拉夫屏住呼吸,举起步枪瞄准丝线,而后扣动扳机,枪口喷出的金属风暴瞬间切断丝线,而当弹匣完全打空时,丝线已经完全从伤口上脱落。
切斯拉夫拿出医疗包,拿出一瓶酒精扔给脱离控制的司机,司机接过酒精后直接倒在伤口上,杀死想要从伤口进入体内的AE-1落日潮与神经丝,并且用胶带将伤口缠住合拢。但司机明显听到-244迫近时的脚步声,于是奔跑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厂房的迷雾郑
循着酒精瓶扔出的轨迹,-244雾行者奔向切斯拉夫。本来这条走廊的高度不可能容纳-244雾行者进入,但-244雾行者却以一种类似伞蜥收伞的方式收起伞状颅骨,并且以类似瑜伽高手的方式折叠着关节,使整个躯体都蜷缩在伞状头颅边缘的长发中,如同一条骨肉蠕虫般向着切斯拉夫冲去。
切斯拉夫举起换完弹匣的步枪射击,30发子弹瞬间将-244雾行者的伞状颅骨扯得像破碎的机翼,但坚硬的颅骨也大大削减了子弹的动能,使子弹难以击穿其身上的AE-1落日潮护甲。
换弹时,-244雾行者以极高的速度逼近到切斯拉夫身前,切斯拉夫随即将身上的医疗包掷出吸引-244雾行者注意力。雾行者一爪便将医疗包完全撕碎,各种药液和药丸淋在其身上,同时,巨爪还划开了切斯拉夫的袖子。
神经丝已经攀附到切斯拉夫的皮肤上,而-244雾行者因伞状颅骨而扭曲的五官也近在眼前。
而切斯拉夫,他才不愿意做新世界生物的奴隶,一秒也不愿意。
掷出腰间的打火机,打火机在地面上碎裂形成一滩燃烧的火油,而这火油便引燃因医疗箱破碎而洒在-244雾行者身上的大量酒精,燃烧的酒精顺着枪伤流入伤口内,并且引燃-244雾行者垂地的长发,使-244雾行者如同在火焰中痛苦扭动的血色蠕虫。
神经丝没有时间进行控制,而是使用最底层的生物机制——将-244雾行者身上灼烧的痛苦直接传递给切斯拉夫,瞬间切斯拉夫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掷入一个巨大的炼钢炉,浑身都是烈焰灼烧的剧痛。
而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切斯拉夫将唇咬出血,装上最后一个弹匣并开火,子弹撕裂-244雾行者燃烧伞状颅骨下的头颅与身躯,将它彻底化作一具燃烧的尸体。-244雾行者身上的AE-1落日潮护甲不断收缩,试图用有坚硬外壳的个体保护整体结构。
切斯拉夫手上的枪支喷出硝烟,而切斯拉夫则因为过度疼痛和劳累瘫坐在地。
而回首望向厂房,一群-244雾行者正行走在厂房中央的开阔地带,在浓厚的红雾中,它们红骨伞般的头颅与遮住整个身体的长发,使它们就像在凡间摆渡的幽冥行者。
而切斯拉夫的弹药已经打空,无力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244雾行者,即便有弹药,也很难杀死所有受到AE-1落日潮保护的-244雾行者。
正当切斯拉夫抬头,准备等待死亡时,他看到一个人影借着血雾的掩护,爬上厂房顶端错综的钢梁,在-244雾行者群上方心地行走着。事实上,由于伞状颅骨,-244雾行者很难察觉到正上方的威胁。
那正是司机,手上拿着从翻倒吉普车上搜出来的信号枪。
伏在钢梁上,司机将信号枪对准下方走过的-244雾行者群,而后一枚闪耀着绿色光芒的信号弹如同一颗诡谲的流星般坠入-244雾行者群中,信号弹燃烧着,跳动着,并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绿色闪光,而司机早已沿着钢梁撤出厂房。
骤然间,厂房的房顶轰然坍塌,伴随着连绵不绝的爆鸣声,金色的火雨从而降,穿过层层烟雾,无情地扫过聚在一起的-244雾行者们,转瞬之间便将它们高大的身躯切断粉碎,-244雾行者就如同被隐形巨斧砍倒的巨树般接连倒下,直到所有-244雾行者都倒在火雨溅起的巨大尘埃云中,火雨才停止。
而撕裂的厂房屋顶上方,正盘旋着两架卡-52武装直升机,机身右侧的机炮正喷出滚滚浓烟,而短吻鳄般的机首则怒视着尘埃中的生灵。
两架卡-52散开,一架米-171轰鸣着悬停在厂房房顶正上方,垂下数根绳索,数名VdV士兵随之绳降至地面。
为首的VdV营长长靴落地,踢开碎裂的地面与-244雾行者几乎碎成粉末的尸体,向前大步走去。一名处于角落没有被机炮杀死的-244雾行者还想发起攻击,转瞬间便被VdV营长手上的榴弹发射器炸飞了伞状头颅。
“生物学家,你还好吗?”VdV营长高声喊道。
“我还可以,伊利亚?你怎么会在这里?”
“机场已经被大部队接手了,而在AE-1落日潮出现后,我的部队就一直在搜寻AE-1落日潮中的人,司机那颗绿色信号弹真是救了你们的命,不是么?”
“你们是怎么闯过AE-1落日潮的阻碍的?”
“用轰炸机的燃烧弹开路...我们当然掉了一部分直升机,但最重要的是,我是第一个发现五分之一标准量镇定剂对AE-1落日潮有抑制作用的人。”
...
获救后,切斯拉夫返回后方。
通过专线,切斯拉夫联系上驻守在新世界的格尔罗涅夫和安东,希望他们可以带领新世界为数不多的部队搜查-244雾行者的踪迹,并加以研究。
上级批准了这次行动,坦克在因核辐射而腐烂的生物质大地上飞奔起来。
而在3时后,切斯拉夫便收到新世界生物科研团队的回应。
“这里是切斯拉夫,你们找到-244的踪迹了?”
“是的,在一处地洞内。”
“简单描述一下情况。”
“好的。这些-244雾行者聚集在一个半径约50米的地洞内,全部处于一种休眠状态,但它们体外的神经丝却全部连在一起,地洞中也都是那些可以让神经丝在体外生存的气体。这些-244雾行者的体型很瘦弱,皮包骨头,不是生的,而是长期休眠不进食导致的,并且它们身上确实如你所,有AE-1落日潮的痕迹,并且体表有微量辐射,显然在我们5月3日核轰炸AE-1落日潮时-244雾行者也活动过并沾染核辐射,只是由于太远,受核辐射和对我们的影响都很。”
“能解释他们将体外神经丝连接在一起的行为么?”
“我们在其中扫描出一种精神冲动,这种精神冲动沿着神经丝在每个个体间流动,并愈发强烈与复杂。”
“他们是在做一场美梦么?”
“或许是,你听过有个科幻的想法是将人类的意识上传的电脑中,并让人类在虚拟电子世界中永生,享乐。”
“听过,他们之间是否有一定联系?”
“当然,我们认为-244雾行者休眠时连接的体外神经丝网络,本质上就是在模拟这一过程,他们将持续不断地做着美梦,就像电子意识在虚拟世界中永无止境地享乐一样。直到他们检测到适合自己的环境出现,例如AE-1落日潮出现,他们才会结束休眠并外出掠食。另外,有一个事实你绝对很感兴趣。”
“是什么?”
“据我们调查所知,-244雾行者曾经是这颗星球上智慧灵长类的有力竞争者。他们可以靠着体外神经丝控制许多生物,而正如你所见,-244雾行者甚至可以依靠体外神经丝控制AE-1落日潮的行动,但他们的衰败正来自于他们那过度发达的大脑。只要雾行者们将体外神经丝连在一起,就能创建一个享乐主义的虚拟世界,因此,它们变得不再重视现实情感与追求,转而投入无尽的美梦郑最后,反而是发展出工业文明的-255星空人夺得了智慧生物的王座。”
挂断专线,切斯拉夫开始担忧起人类是否会像-244雾行者一样迈入享乐主义的未来,因为无论是-1白绒菌的菌丝,还是-244雾行者的体外神经丝,都让人类离这种未来更进一步。
可当他来到医院时,他看到无数人正因为新世界生物的侵袭而卧病在床。他们的身上长着奇怪的疱疹,皮肤溃烂,面容扭曲,发出接连不断的呻吟。
一名17岁的女孩感染了新世界生物的病毒,她的脸像百岁老人般皱皱巴巴,下巴已经被腐蚀消失,只在下半张脸处留下一个骇饶巨洞,只能吃流食。女孩日以继夜的哭泣,因为这场疾病,她的学业停滞,自尊粉碎,她失去了刚刚确认关系的男朋友,家庭也因为女孩的病情终日消沉。
切斯拉夫看到了那个女孩死去——
女孩腐烂的脸上淌下浑浊的泪,抱着几年前的全家福,搂着自己永远回不去的美好岁月与童年,思念着未曾到来的美好未来,在病床上含着无尽的悲哀死去。女孩最后投向切斯拉夫的双眸中有一丝羡慕,羡慕切斯拉夫还是个正常人,还有一个值得去努力的未来。
而这,几乎是医院中每个饶命运。
面对着人类无尽的痛苦与必将到来的死亡,切斯拉夫深感迷茫,站在医院交错的人影中,站在人类生与死的洪流中,他开始思索起人类的未来——
是要痛苦悲哀苦难的现实?还是要永恒欢乐美好的长梦?
他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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