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依旧没看她，直接回道：
“你的功劳，哪一回没赏你？若是缺了，就明贵妃执掌后宫，职责有失。”
武柔低下了头，老实地：
“贵妃娘娘是赏了……”
“那不就是了。哪里不公平了？”皇帝很是随意地问。
武柔沉默了，她的胆子还没有大到，能当着皇帝的面儿，他死了之后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都快将手里的糕点吃完了，才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钱财是好，可是换不来地位啊。”
皇帝听闻，一边用帕子擦着手，一边扭过来看她，凤眸中闪着惊异的光亮，问：
“听你这话，宫里还有人敢欺负你？谁啊？”
武柔见皇帝搭了她的话，心中一喜，但是后头的话怎么呢？
她下意识地就看了太子李善一眼。
真的就是下意识的。
因为最近只有太子妃王氏欺负过她。
想来更是不忿，自从她进宫以来，皇帝后宫那么多女人，她都没受过什么气，却被一个刚进宫的丫头给气着了。
皇帝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扭过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问：
“你看他做什么？太子欺负你？”
武柔眉头一跳，连忙道：
“不是……是……是太子妃。”
太子李善听闻，顿时扬起了头来，一脸的惊讶。
皇帝更是诧异了，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还会有纠葛，：
“是不是误会了？她才刚十五岁，你都二十多了，能担待就多担待一些。”
武柔的心“咚咚”直跳，觉得这话题很危险，但若是不出什么可信服的话来，恐怕会给皇帝落下乱嚼舌根子的印象。
她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武柔微微低着头，强迫自己喘匀了气，平静下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前几，太子妃到安仁宫请安，把我叫出去单独话，她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风言风语，觉得我勾引太子，专门教训了我一番就走了。”
武柔着咬了嘴唇，红着脸颊，一半儿是羞的，一半儿是气的，：
“我当时都傻了，愣在那儿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我想了好几，无非就是因为阿柔进宫以来，得了陛下的赐号，但是却一直没升位份，也没生孩子。
我又总是在武德殿，与陛下和太子在一处的时间长，宫里某些人就开始胡思乱想，觉得我是个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
她着，抬起了头，用一双灼灼地眼睛直视着皇帝，哀怨地：
“陛下，阿柔多冤枉啊，您知道我平时是怎么做事的，哪有太子妃得那样。所以……所以……”
她顿了顿，羞红了脸颊，然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闭着眼睛：
“我想做陛下真正的嫔妃，给陛下生个孩子！”
她因为激动，声音是那般的大，就连殿阁里忙碌的宫女和内侍都惊动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看了过去。
整个大殿为之一静。
太子李善看着她，见她仰着头，细弱的脖颈像是一只鹿，跪坐在皇帝面前祈求的样子，他的眉眼一痛，眸色灰暗了下来，连忙低下了头。
皇帝本来听到太子妃的胡话，表情还有些黑，到后来被武柔这一嗓子喊，顿时笑出了声来。
他慈爱地摸了摸武柔的头，感慨地：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连莽撞都显得可爱……为了这点儿事儿不至于生气……还想了好几？”
然后皇帝收回了手，脸色微沉着道：
“朕相信你也不敢随便编排太子妃……有些离谱的传言也正常，宫里又不是仙境，大多都是些获罪的奴婢，总有些糊涂的乱传闲话。”
皇帝着又对太子道：
“九，旁人不知道深浅的乱，太子妃是什么样的身份，怎么能随便听信呢？当初择选的时候，朕看她乖巧懂事，又通文墨。现在看来，还是得多教。
你回去多她，不行，就让她晨昏两次去安仁宫请安，让贵妃教她。”
太子李善听闻连忙起身站了起来，躬身应“是。”
此时他心里头混沌沌的一片，被武柔那翻话吓的、被王氏的行径气的、因为武柔伤心的，都有，于是脸上更加的迷茫麻木了。
皇帝他：
“太子妃做错了事情，又不是你。她年轻，刚入宫，做错事情错话都很正常，重要的是长点儿心，知错就改……不是什么大事。”
“是。”太子应了声，又坐了回去。
武柔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皇帝。
发现皇帝又看起了奏章，根本就不提给她升位份、生孩子的事情了。
她这点眼色还是有的，皇帝这是不愿意……
他让太子李善教训一顿太子妃，就算是将这事情了结了。
于是武柔失望地垂了眼睛，不再什么，又开始专心的做事了。
如果这个办法不行，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
……
……
这一一直忙到了黑，太子李善才坐着轿撵回到了东宫。
路上人抬的轿撵很稳，他睁着眼睛看着前头移动的人群，再远处亮着灯光的宫殿，因为太过疲惫，差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他甚至累到已经不想跟王氏些什么了。
当听到王氏找过武柔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王氏的真和诚恳都是装的，他觉得不对劲儿的那些事情，也都不是错觉。
这是他们大婚第六，他就已经不愿意理这个人了。
是的，不愿意理。
生气吵架都嫌亲密，不愿意理她，才是自己现在最真实的感受。
轿撵在东宫门前停下，他刚刚站起来，王氏就从里头迎了出来，笑着：
“太子殿下辛苦了，我亲手做了好些菜，却总也等不到殿下回来。”
李善没有话，垂着眼睛看也没有看她一眼，直接掠过她身旁，就往里头去了。
王氏觉得不对劲儿，脸上的笑容也僵了，然后乖顺地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跟到了放着饭材桌边。
李善扫了一眼那些菜品，神情恹恹地：
“让其他人都出去，我有话跟你。”
王氏扭过头对着女官使了个眼色，女官便将所有人都带走了，顺便将外头的殿门关上。
“怎么令下，是出什么事情了么？”王氏心翼翼地问。
李善这才直视着他，那双宽和平静的眉眼，像是洞悉一切一般，轻声问：
“你找过武才人了，她勾引我？”
王氏顿时愣住了，眸光看着李善剧烈的抖动了几下，像是被抓了现行一样慌乱。
但是很快她便调节了过来，仰着下巴，理直气壮地笑着问：
“武才人还敢跟殿下告状呢？……我只是试探试探她，没想到她倒是真的不把殿下当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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