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孟淡的话，端木赐不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已经明白此人已经看出楚国的下一步战略了。
“本使过，中山国乃是楚国的坚定盟友，我们楚国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盟友”，端木赐再次正色的道。
听到端木赐的话，张孟淡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正要发火之时，端木赐突然又了一句：“不过…？”
张孟淡强压着不悦，目光灼灼的看着端木赐的下文。
“不过为了晋楚休兵，本使愿意服我王将朝歌之地还给晋国，此为我楚国的诚意”，端木赐笑着对张孟淡道。
听到端木赐愿意将朝歌还给晋国，张孟淡心中怒意顿时消散不少。
“楚国的诚意未免也太了”，张孟淡摇着头道：“也罢，既然贵国不愿放弃中山国，那我晋国也退一步，晋楚双方各自退军，两国边界回复到两年前，晋国依旧支持楚国吞并西齐国”。
听到张孟淡终于对中山国松口，端木赐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看着张孟淡道：“两国边界恢复到两年前，这一点就算是我同意，但我王绝对不会同意，晋国城下的三十八万大军也不会同意”。
“若是楚使这般强硬的话，那我们恐怕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张孟淡看着端木赐语气十分清冷的道。
“呵呵，张子何必心急呢？”，端木赐看着已经抬起屁股的张孟淡，端木赐笑着道：“虽然不能答应晋楚边界回到两年前的位置，但本使愿意服我王同意将黄河以北的土地全部还给晋国，如何？”
听到端木赐的话，张孟淡的身体又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座位上。
张孟淡一边看着对面风轻云淡的端木赐，心里却已经开始思量起来，此番如果能收回黄河以北的失地，那晋国此番大战，丢失的土地也不算多了。
成皋、荥阳本来是郑国之地，丢了也无所谓。
“此话当真？”，张孟淡问了一句。
“当然”，端木赐笑着道：“不过本使还是有一个附加条件的”。
“什么条件？”，张孟淡的心又提了起来。
“晋楚之战爆发的根源是晋国侵略王都，侮辱子所致，虽然本使希望晋楚休兵，但我王需要对子一个交待”，端木赐对张孟淡道。
“什么交待？莫非也想让晋相辞去相位，派遣族人前往王都抵罪？”，张孟淡对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
当初齐国战败之后，田氏就是这么做的。
“张子莫急”，端木赐见张孟淡有些生气，继续笑着道：“子有子的威严，所以我王要求晋侯主动向子请罪、降爵、禅位”。
“你的意思是我晋国不仅要换一个国君，还要降爵？”，张孟淡问道。
“确实如此”，端木赐道。
“楚使的意思，我自会转告给国相”，张孟淡脸上露出了几分凝重的神色。
“如此就有劳张子了”，端木赐对着张孟淡拱手笑道。
待张孟淡走后，楚国外交部左侍郎忍不住对端木赐问道：“大人真要将黄河以北的土地都还给晋国？”
端木赐笑着解释道：“我们如今最缺少的就是时间，只要能再给楚国几年时间，今日送出去的东西都能拿回来，只是下次，不知道晋国还能不能挡得住楚国的兵锋了”。
“下官明白了”，外交部左侍郎恭敬的回道。
另一边，张孟淡回到了晋相赵无恤的府邸。
“看来谈的不错？”，赵无恤看着张孟淡带着笑意的回来，赵无恤心里的忐忑也平复了不少。
“回禀相国，楚国坚持不肯放弃中山国”，张孟淡对赵无恤道。
听到张孟淡的话，赵无恤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既然楚国不肯放弃中山国，那我们就跟他们继续打下去”。
“相国稍安勿躁”，张孟淡看到自家相国发怒，连忙道：“不过楚国作为补偿，他们愿意将黄河以北的晋国失地都还给我们”。
“黄河以北？”，赵无恤听到这话，脸色稍微就变得好看了一些。
“确实如此”，张孟淡肯定的回道。
赵无恤微眯着眼，手指开始在桌案上敲击着，这是他思考的习惯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赵无恤转过头来，看向张孟淡道：“看来你是赞同这个条件的”。
“相国大人，我们先前也不过是想让楚国放弃对中山国的支持，我们晋国在停战之后吞并中山国，现在我们得到了这两年的大部分失地，这些都是要地，如此日后对于楚国的防卫我们依旧会占据先手”，张孟淡道。
“可是中山国我们晋国之侧，就像那跳梁丑一般，若是不能除之，本相真是如鲠在喉”，赵无恤有些不甘心的道。
“相国大人，中山国能存续到现在不过是依靠地利，等晋楚停战之后，我们可以从容的从中山国的手里收回失地。
到时候虽然不能立即对中山国发起灭国之战，但只要我们晋国在楚国之前恢复实力，我们到时候还是能对中山国进行突袭。
等楚国反应过来，中山国非死即残，那时，我们晋国也无需担心中山国这个叛逆了”，张孟淡笑着道。
赵无恤听到张孟淡的话，也是不住的点头。
“不过楚使有一个条件”，张孟淡道。
“什么条件？”，赵无恤沉声问道。
“楚王要求晋国国君向子请罪、降爵、禅位”，张孟淡道。
赵无恤听到张孟淡的话，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十分冷静的看向张孟淡，道：“你是怎么看的？”
“相国大人，晋国更换国君、降低爵位，这损失的不过是晋国公族的颜面，相反，此番相国带着晋国与强大的楚国交战两年而不落下风，国人都知道这是相国的功劳。
这一增一减之下，相国在晋饶心中的威望将会上升一大截，晋侯一系的威望也会跌入深渊”，张孟淡对赵无恤道。
赵无恤闻言，眼里顿时爆发出一道精芒。
又一日过去，赵无恤亲自接见了楚使端木赐，而后两人正式定下来晋楚和谈的条件。
第一条，晋国冒犯子，晋侯向子上表罪己诏，并自降爵位，将国君之位禅让给其他晋国姬姓公室。
第二条，晋楚互换战俘、晋楚双方撤军，双方不在边界吞放重兵。
第三条，楚国归还此番侵占晋国黄河以北的城邑。
第四条，晋国不得攻击中山国，晋国不得以任何形式支援西齐国。
当然，除了前面三条外，第四条是见不得光的。
在晋楚中牟之盟签订之后，晋楚双方开始有序撤军。
这次楚国看似将这两年的战果丢出去了大半，但在战略上保全了中山国，而且西齐国也将会完整的落到楚国的嘴里。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给了楚国回血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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