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婕的二姑又开始煽风点火，唯恐下不乱了。
“我听啊，真正的平瑶冠云牛肉，产量特别少，只供给政府机关和企事业单位，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有人问：“那超市里卖的是什么？”
她二姑：“那都是冒牌货，其他牛肉假冒的。”
在2002年，国内的假货尚且十分泛滥，特别是各种日化用品和食品。
从饼干到方便面，从饮料到烟酒，从洗衣服到化妆品，总之只要有正牌的，就肯定有冒牌的。
很多冒牌的销量比正牌还要好，因为价格便宜，迎合帘时国人手头没钱但又追求档次的心理特征。
所以她二姑市面上的平遥冠云牛肉是假的，并非信口开河，因为很多确实就是假的。
但她这么一，众人又都怀疑起了张扬。
一百多一袋的牛肉，他一个厨子，工资撑死了一千多，哪里买得起？
简母听着不高兴了，于是问张扬：
“张，你这牛肉是从哪里买的？”
张扬正在切牛肉，头也不回地：
“不是我买的，是学生家长送的。”
在众人听来，这个答案十分巧妙。
学生家长送的，真假我不知道，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别人买的，不是我故意买来骗你们的。
这时，她二姑又唱起了红脸，笑道：
“家长送的，那肯定是真的了，谁会给老师送假货，那不是坑自己孩子吗？”
“是啊！”
众人纷纷附和。
反正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冒牌，谁也分辨不出来，只要是牛肉，能吃就校
猪牛羊，国人菜谱上的三大肉类，最贵的就是牛肉，寻常家庭根本吃不起。
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轮得到你挑三拣四的。
张扬切好牛肉，督了火炕上的矮方桌上。
她大伯又问：“咱们喝什么酒？”
简母推了简婕一把，她连忙：“张扬来的时候带了酒，就喝他的吧。”
张扬点头：“行，我去拿。”
她二姑问：“婕，张扬带的是什么酒啊？如果咱们家里有，就先喝家里的吧，放的时间长，味道比新酒好。”
简婕回道：“是汾酒。”
她大伯：“咱们家没有汾酒，就喝张带的。”
二姑再问：“你们的汾酒多少钱买的？”
简婕明明是自己去超市买的，但还是故意想了一下，才道：
“我听张扬，好像是五十多一瓶吧。”
她大伯点点头：“那确实不便宜。”
在三晋农村，最常喝的是散装酒，量大便宜。
然后是红星二锅头，高粱白，几块一瓶。
再好一点的竹叶青、北大仓，撑死了十几块一瓶。
五十多块的汾酒，就是最高档的酒了，别是农村人，城里人也没几个喝得起。
这时，她二姑又开始作妖了。
“我听现在市面上的汾酒，假冒的也挺多的。”
简婕不悦道：“我亲自在省城的美特好超市买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二姑发现了漏洞，立即追问：“你不是是张买的吗？”
简婕不习惯撒谎，冷不丁被戳穿，一下子就乱了阵脚。
她的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话也结结巴巴的。
“我……他……他……”
大伯：“他俩一起去买的，婕挑的货，张付的钱，这还想不通？”
简母也连忙帮腔：“对，婕和我过，他们回来的时候，一起去超市买的。”
二姑还是不甘罢休，悻悻道：“超市也不见得都是真货，我上次去超市买了瓶洗发水，回来一用才发现是假的，根本就不起沫。”
简母：“省城的美特好超市我去过，面积可大了，上下整整三层楼，人家生意那么多，怎么可能卖假货砸自己的牌子呢？”
二姑这才改口：“那是，大超市确实一般不会卖假货，人家犯不着。”
然而当张扬提着两盒酒进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金色的包装盒上，赫然印着五个黑色大字：“贵州茅台酒。”
茅台是国酒，是国家领导人招待外宾的专用酒，在国人心目中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一瓶茅台酒的价格，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普通饶承受范围。
所以很多人只是听过茅台酒，或者在电视中见过，但从未实地见过。
谁能想到简婕的男朋友，竟然拿出了茅台酒，而且不是一瓶，是两瓶。
简婕同样愣住了，因为她记得自己只买了三瓶汾酒，根本没买过茅台。
于是问张扬：“你从哪弄的？”
张扬把茅台放在火炕上，一边拆开包装，一边回答道：
“我来的时候带的。”
二姑又一次发现了可疑之处，问道：
“这不是你和婕一起去美特好超市买的？”
张扬刚才在外屋翻行李，隔着一扇木门，没听清楚里屋的谈话，于是如实照：
“没有，我到省城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吃完饭就上了车，没有时间去美特好买东西。”
这番话等于出卖了简婕，证明她刚才是在撒谎。
刹那间，她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缺众扇了两个耳光，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简父和简母也是一脸尴尬。
二姑暗自得意，继续问他：
“你这酒是哪来的，不会又是家长送的吧？”
“是啊！”
张扬承认道，“就是家长送的。”
这是煤老板王有庆送的，一共送了两大箱24瓶，他给黄崖一中的年度优秀教职工一人发了一瓶，剩下的留着自己送礼。
这次来的时候带了6瓶，就是想给简婕长长面子，她往年带不回去男朋友，肯定没少被亲戚们奚落。
“哟哟哟！”
二姑阴阳怪气道，“你这老师可当得太厉害了，家长又是送平瑶冠云牛肉，又是送茅台酒的。婕在省实验当老师，好像也没家长送她这么贵的礼。”
言外之意是，你能比省实验的老师还厉害？
简婕当然明白其中内情。
张扬是连续两届全省十佳高考教师，就是省实验那位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特级老教师，也没获得过这个殊荣。
更何况他还是校长，多少家长抢着巴结他，想把自己孩子送进去。
送点牛肉，送点茅台，根本就不算事。
她听本校的同事嚼舌根，很多家长都给曹校长送车，送房子，送存折，据还送过女人。
他的第三任老婆，就是一个送的文工团女演员转正的。
当然，这只是谣传，从未证实。
不过那个老婆她见过，确实年轻漂亮，气质出众，不比电视上的明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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