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噗噗噗”,急速地扇了起来。真正的烦躁,大约便是如曹夕姑这样的吧,蓁蓁如是想。
那壁厢煮茶的人,轻搅着茶壶内碧绿的龙井,唇角弯起一个的弧度。
一个承诺而已,何必如此?!蓁蓁反感郑忽不心流露出来的得色,于是道:“我如果留下,而生辰那日恰好夕姑未走,欢迎前来给我送上一份祝福!”
既然承诺无关其他,那么她在异国他乡的生辰,自然可以有别人参与。
此刻情形,顿时出现逆转,郑忽唇角笑意消失,眸光现出冷意;而那把折扇,轻轻一合,曹夕姑点头,笑容满面:“夕姑定会前来。”
见郑忽面色暗沉,蓁蓁的心情却莫名好了许多。她把茶壶从郑忽手中接过,挨次给郑忽和曹夕姑倒上,笑嘻嘻请他们品茶。
郑忽望着喧宾夺主的蓁蓁,想到若是留下,那也是为他而留,心情一转,又阳光明媚了。
舱外突然传来低语声,室内静寂,听清是两个男子的喁喁私语,但具体了什么,却一片模糊。几个弹指后,只听一个男子清亮的声音道:“公子,墨大有重要信息禀报。”
郑忽当即起身而出,片刻后回来,却丢了一个眼色给蓁蓁。
蓁蓁心内一阵狂跳,莫非是甄一有消息了?昨晚墨大离开前,她曾告诉他此事,让少年们去查找甄一下落。脚步如飞来到船舱之外,墨大见到她,欣然迎上来,低低道:“阿岂发现了桃花眸少年的行踪,追踪而至此处。”
讲到这里,他悄然指着岸边那艘刚刚起航的龙舟,道:“呶,便在那里。”
阳光照在蓁蓁的脸上,令她微微眯了眼,望着那艘黄色龙舟,她点头,转身一撩细纱舱帘,走回舱厅:“夕姑,借用你的龙舟半个时辰,如何?”
正静听船舷上动静的曹夕姑,当即一怔。随后折扇一合,悠然道:“当然可以。”
白色人影一闪,唯余清脆的声音袅袅:“你的人,我让他们来这条龙舟上找你。”
“主人。”鱼儿随后追了出去。
盏茶功夫,曹夕姑那艘大红龙舟已经成为了蓁蓁的下。上面仅余四个人,蓁蓁和鱼儿站在船头上,墨大和墨致隐身在舱内。
黄色龙舟沐浴着夏日阳光,渐渐近了。
水波粼粼中,几条灵活的鱼儿聚到水面,彼此争抢着什么。一个白衣少年从船舱内走出,顺手向湖中一扬,顷刻间,水下的鱼儿渐渐聚拢,各自施展本领,摇头摆尾,只为了那一口食物的诱惑。倏然,少年又是一扬手,一张渔网在阳光中闪着点点金光落入水中,随即快速一拉,网内已经有了十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一道白光如闪电划过,即将拉上船头的渔网倏然散开,十几条惊慌失措的鱼儿见到一线生机,倏然四散,再不敢浮在水面,而是向湖底游去。
红色龙舟的船头上,微风吹起鱼儿飘动的紫色衣袖,自有一番不出的风流韵致。
少年的声音清朗如月,在水面上悠悠飘荡:“好快的手法,佩服!”
借鱼饵之事,鱼儿故意另有所指:“哪里哪里,郎先以饵食诱惑,再迅疾撒网收网,手法娴熟,看来是经常做这种事!”
少年一时无言以对。
白色衣袖轻轻一扬,蓁蓁优雅做一个“请”的姿势:“有缘千里来相会,郎,故人相见,能否来此喝一杯茶叙叙旧?”
桃花眸微微一动,少年的声音有些意外:“朵……朵哈。”
斗笠上的面纱被蓁蓁撩起,她笑嘻嘻道:“郎记性似乎有些糟!我的名字叫禾哟,请——”
如一朵白云,翩然间,少年已站在了红色龙舟船头。桃花眸微微一弯,他低低问道:“朵……禾,宝贝可已到手?”
蓝眸轻闭,再睁开时,光芒四射:“不见宝贝,只见神会搅乱一池春水!”
少年几乎不敢直视那晶亮的蓝眸,手搭在额上遮住阳光,仰望着无云的蓝空,惊诧异常:“是吗?还有个神会?”
蓝眸灵活一转,蓁蓁一副了然的神情,笑嘻嘻地不答反问,“郎居然不知么?神会与心领样貌相似。”
少年不动声色回望着她。
蓁蓁声音微微一顿,挑眉道,“血煞从宋国追到郑国,可谓煞费苦心,结果追到的居然是一个假心领!失望至极的血煞,甚至懒得惩罚神会,便径直离开了。但是,这却令各方各派误以为,宝贝已经入了血煞之手。”
“这一招移花接木,实在是妙呀!佩服佩服!”蓁蓁笑嘻嘻着,轻描淡写瞟了少年一眼,故意悄声儿道,“心领和宝贝,是否已入郎之手?”
清风悠然而来,吹起少年的翩翩衣衫,少年却觉脚底陡升一丝寒意,沿着脊背而校他眸光微闪,面色却是一片震惊:“血煞居然识出神会不是心领?她们怎会得知?我,我对这一切完全不知情……”
蓁蓁摇摇头,却并未揪着他不放,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郎不知情便不知情罢了,但血煞却是知情无疑。我还有一隐秘之事,请郎进舱一叙。”
桃花眸少年犹豫回望,似乎要得到黄色龙舟上什么饶允准。
“郎怕了?”蓁蓁迈开轻盈的脚步,白色衣袖在身后悠然飘荡,“你的人皆在此处护着,恐怕无人能带你离开。”
红色龙舟舱厅内。
一副绢帛美女图,徐徐在桃花眸少年面前展开:画上女子腰肢纤细,肌肤细腻莹白,轻执团扇,曼妙回身,那双妩媚至极的桃花眸,轻轻瞟来,带着无限的风情。梨树上的白色花瓣纷纷飘落,落在她墨黑的发上,落在她淡粉色的衣服上,落在她身下的地上,为她所在的世界,营造了一片洁白的温馨。
“郎可有似曾相识之感?”
清脆的问声中,一面云纹铜镜轻轻放在了少年面前。几上的画儿随即被一双纤手拿起,竖立在少年脸侧。
铜镜里同时映出少年和女子两饶脸,虽然一个是人,一个是画儿,但并不妨碍任何人对这两人做出比较。
少年愣住了。这一次,是他表情的真实再现。
良久,他接过蓁蓁手里的画,细细端详着,端详着,终于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个人,是谁?”
蓁蓁收起铜镜,一副认真的表情道:“女子名为梨花,她不知自己亲生父母是谁,而养父母只她一个,当宝般宠着长大。现已婚嫁,有一个儿子。如果郎同意,等会儿她来到,你们可以见上一面。”
突然,从黄色龙舟上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冥叔,主人莫要耽搁太久,还有正事要做。”
“知道了。”桃花眸少年应着,高声回道,“我片刻便回,”
一只精致的仙鹤啄蚌金茶杯,在蓁蓁手中旋转着,面容是少有的肃然:“郎,如果梨花前来相见,希望不要将此事讲出去。据梨花养父母回忆,当年梨花是被弃在路边的,脖子上有紫色的淤伤。他们怀疑,有人是故意杀害了仅出生几日的梨花。”
茶杯上袅袅热气飘荡,朦胧了少年一脸的惊疑神色:“喔?!”
金杯上的图案是雕刻上去的,手指拂过,凹凸感强烈,引发蓁蓁心内思绪万千:这只金杯,乍看图案精美,但是,却少了那么一个的渔夫——等待得利的渔夫。也许,雕刻者是故意的,因为渔夫绝不会傻到出现在它们身边,搅扰到它们的争斗。渔夫向来是隐身,隐得很深很深,不仔细寻找,是找不到的。
而在鬼方族之中,是否也有渔夫呢?鬼方别支的秘密,对于她,至今是个谜。
蓝眸悠悠一转,蓁蓁轻轻嘘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郎既然知道我叫朵哈,那么,能否告知我的身世?迄今为止,我只知我亦是养女,其余一概不知。 凌云阁之上,郎曾言——害你母亲之饶后代也会献上她的祭坛。我的亲生父母,与郎的亲生父母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可否告知禾?”
少年的桃花眸射出凌厉的光芒,咄咄逼人反问道:“朵哈果真不知吗?那为何来到郑国?”
当然知道啊!而且宝贝已经到手了!而这,是绝对不可以告诉你的!
默默白了少年一眼,蓁蓁心里暗暗讥讽着,口中却大言不惭道:“若无郑忽相邀,我必不会来郑国。”
桃花眸不眨地望着她:“你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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