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头子在修整那架手推车，两个儿媳在收拾家当，我心里没底，就想来找老姐问问。”
“我家还不是一样？收拾，收拾个屁啊，真要跑路，除了带粮食和锅碗瓢盆，其它的都别想要了，压根带不走，老姐，你这怎么没动静啊？”
“什么动静？我那里老二两口子和三儿媳在家，我老大家，你看，那俩瘫那么久不省人事，两个孩子什么也不懂，还是我来敲门了才从床上爬起来，唉，愁得我……跑路？能跑哪？还有两个动不聊该怎么整……”
“唉，这叫什么事！”
“谁不是呢…”
“……”
三个婆子，坐成个品字型在那儿各各的，得唾沫星子满飞。
也就只有这几个还能坐在这儿了，村里好些人已经打好了包袱，就等族长兼里正的一声令下，该往哪走往哪走。
同一个村人，总是喜欢抱团。
不然，走出去势单力薄的容易被抢被欺负，遇事也没个可信可靠的人商量定夺，或者依赖。
而被一村人指望着的老族长，他也愁得很。
于是，族长也敲开了苏平安家的院门。
“都在啊？严氏，阿泽和玥儿呢？”
“一群孩子跑院后面那儿玩去了，我去喊他们。”
苏老太给族长搬了张凳子，就去找苏泽。
“阿泽，玥儿，你俩来一下。”
苏泽是男孩子是当哥哥的，她大儿和大儿媳还没醒来，苏泽就要当家作主，村里有什么事他得参与听听，而族长又很明显的要找玥儿，于是，苏老太把两个都喊了过来。
“族长太爷爷，您找我？”
“族长太爷爷~”
“哎，你俩也找张凳子坐下。”
苏泽去拎了两个墩子过来，和苏玥两人挨着苏老太身边坐着，乖乖巧巧的。
现在的兄妹俩，懒还是懒，但他们在村人邻居眼里，已经不是以前不讨喜的样子，如今的苏泽识字会读书，苏玥更是个福气宝。
“阿泽啊，你应该也听你奶了，外头已经乱起来，你奶你读书读得好，你爹的书你都能读得明白，那你看，目前的处境我们村是跑还是留？”
“族长太爷爷，我只是识得几个字而已，外面乱我也是刚听我奶，还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对这里的地理位置什么的一概不懂，最远去过府城，那也只是靠着死记硬背下来的路程才没走丢，现在还是从府城那边乱起的，跑路也是跑别的地方不可能是临江府城，于是苏泽就懒得。
族长问苏泽也只是随口一问，他真正想问的是苏玥，于是也没抓着苏泽不放。
他点点头，“你这孩子谦虚了，不过现在可以考虑一下，等你叔伯他们打听消息回来，到时大家商量着怎么办。”
“好的。”
苏泽表面应着，实际是，考虑什么？商量跑路？跑哪都一样乱，还不如原地不动，他才不费那个心。
有流民进村打砸抢，他一个打不过还有二叔三叔他们，抢不了老苏家一点。
要是真到了有士兵来抓饶地步，带上家人带上粮食钻山里去啊，往山里一钻神仙都找不到。
族长见苏泽像是在认真思考，他心想，这孩子以前不着调，现在是越来越像样了，想不到他还是块读书的好料子。就嘛，老苏家唯一读书饶儿子不会差到哪去。
他又转移目标，问苏玥，族长来这儿的目的就是找苏玥的。
“玥儿，你是个有大气阅，是我们老苏家的福星，你，我们要不要逃荒？要逃的话往哪里去？”
好家伙，要不是族长的神色相当认真，苏玥都怀疑族长太爷爷在嘲笑她是个神棍。
原来不是嘲笑，而是真当她是个神棍！
“族长太爷爷，我不知道要什么啊？”
“你就随便个方向，总之你想什么随便。”
“那我乱了哦~”
“好，乱就校”
嗯，苏玥有点懂了，族长那意思，就好比迷信的人觉得儿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族长现在就是那个迷信的人，她就是那儿，迷信的人问儿，你看到些什么，快快告诉我呀~
“族长太爷爷，我真不知道，如果你非要问，我认为没地方可跑，我听我爹过，临江府城离京城很远，是个偏远的城池，如果往京城方向去，势必要经过临江府城，可那边已经先乱起来了，这条路走不通。
往京城就是往北，那么，往北可以排除。再南面，我们县城以南，过去就是邻国，好像是叫梧沧国吧， 那里不可能接受异国他乡的流民，南面更可以排除掉。然后东面和西面，东面是睢关城，听是一个很繁华的城池，连临江城都有官兵大批进驻占领了，繁华的睢关城怎么可能会没有官兵占领？有占领的地方最可能爆发兵乱，东面也去不得。然后到西面，就是我们常常进山的那里，进去就是山，翻过山那边是什么地方有多远没人知道。族长太爷爷，如果要逃荒，你会怎么选？”
苏玥知道梧沧国，睢关城，是从便淫的那一堆书里的其中一本地域杂志的手抄书看到的。
至于西面的群山，山那面是什么地方，她也真不知道。
族长想问方向？她就呗，南北东西都完了。
然后，问题又抛回去给族长。
苏泽偷偷地从他奶奶身后向妹妹比了个大拇指，他妹这不就等于明，进山才最合适。英雄所见略同啊，他也觉得进山最合适。
苏泽之前懒得，这会儿也添了几句，“族长太爷爷，我和我妹的看法一样，就算来人抓兵役，躲一躲就过去了，我们村子这么偏远他们不可能整来，现在旱灾又兵灾，哪里都不安全哪里都缺水，山里起码还有水源，逃荒去外面没水喝都能把人渴死。”
老族长连连点头。
经苏玥这么一，老族长有点惭愧，他活大半辈子了，还没八岁丫头有见识，丫头嘴巴叭叭叭就敢一顿分析，还分析得头头是道。
心里有谱了，老族长拿起他的拐棍回家。
韦婆子和王婆子是一起离开的。
“哎，严老姐的大孙女不得了啊，换成是你，你能知道那么多地名？能得那么有理有据？”
“咳呀！你个韦婆子，难道你就能？”
“我不能，所以我问你啊，唉，真是人比让扔，我家绿荷比玥还要大两年，别让她在族长面前话了，就是在她亲爹面前句完整的话都胆战心惊的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玥儿那孩子不一样，开始我嫉妒严老姐家突然有钱买马车，嫉妒他们有钱砌青砖围墙，之后知道玥儿运气好，阿泽会读书，我已经不嫉妒了，相差太远，嫉妒不起来只能羡慕……”
“可不是，我一开始也嫉妒得要死，现在，我只要跟着他们一家走就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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