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辰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这话一出，原本已经开始恭贺王贵生的人群，顿时又骚动起来。
是啊！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帝王绿，虽然只是冰种，可颜色太正了！
要是里面真吃满了，别千万，上亿都有可能！
赌石，赌的就是一个心跳，一个一飞冲的机会！
“对啊王老板，这料子表现这么好，不再切一刀看看？”
“就是！这窗口的绿都这么辣眼睛了，里面肯定还有货！”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王老板，我看行！”
周围的看客们，眼神里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
一声声的怂恿，一句句的恭维，像是一把把柴火，不断地添进王贵生的心火里。
李婉玉更是激动得脸颊绯红，她扭动着腰肢，凑到王贵生身边，眼神妩媚，声音发嗲。
“王哥~你看这石头，真是个宝贝！这可是我给您挑的呢！听听大家的，再切一刀嘛！要是真切出个满绿玻璃种，咱们可就发大财了！”
她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一百万！
只要这一刀下去，切出个满堂彩，按照王贵生刚才“好好”的态度，分她一半，那就是一百万！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到时候，什么沈东辰，什么穷酸日子，都见鬼去吧！
她李婉玉，也能摇身一变，成为人上人！
想到这里，她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看向那块石头的眼神，充满了贪婪和炽热。
王贵生本就已经被那抹帝王绿冲昏了头脑，此刻被众人一捧，又被李婉玉在旁边搔首弄棕一撩拨，只觉得浑身燥热，血液上涌。
他看了一眼那开窗位置，浓郁的正阳绿，水头十足，确实诱人无比。
风险？
有！但收益更大！
要是真如大家所言，里面是满绿，价格何止翻十倍？
两百万打底，甚至更高！
富贵险中求！
他王贵生在北市赌石圈混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个“敢”字！
今被沈东辰那子压了一头，正好借这块石头，彻底把面子找回来！
想到这，王贵生心一横，牙一咬，大手一挥。
“切！给老子顺着这绿边，再往下深切三公分！”
“好嘞！”
老板也是个懂行的，见状立刻应声，心翼翼地将石头重新固定。
切割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所有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比刚才更加紧张。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机器切割石头的刺耳摩擦声，以及众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王贵生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拳，嘴里念念有词，再次给自己讨着彩头。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给老子涨！大涨！”
滋啦——
随着切割的深入，一些细碎的、带着水绿色的石屑被甩了出来。
王贵生眼尖，看到那抹熟悉的绿色，激动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潮红，不等完全切开，已经忍不住放声大吼。
“涨了！又涨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哗——！”
人群彻底沸腾了！
“看见没？又出绿了！还是水绿色！”
“哪！这石头里面果然全是宝！”
“王老板这运气，绝了！”
“今咱们是见证历史了！一块石头，现场切出千万富翁啊！”
李婉玉更是得意忘形，几乎要跳起来，看向沈东辰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炫耀。
整个石坊的气氛被推向了无与伦比的高潮，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等待着那惊动地的一刻！
唯有沈东辰，依旧环抱着双臂，静静地站在人群外围。
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目光平静地落在高速旋转的切割片上。
别人看到的是飞溅的绿色石屑，是无限的希望。
但在他的透视眼下，那切割片即将触及的区域，却是一片死寂的灰白。
金玉其外，败絮其郑
这块石头，最好的部分，已经在刚才那个窗口完全展现了。
现在这一刀下去，切开的，只会是它最丑陋的真相。
“咔嚓！”
一声脆响，切割完成。
机器停止了轰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王贵生颤抖着双手，亲自上前，一把掀开了切割机的盖子。
他脸上的狂喜还未褪去。
然而，下一秒，当切面完整暴露在众人眼前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然后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惊愕和惨白！
切面上，哪里还有什么浓郁的帝王绿？哪里还有什么水润的冰种？
只有一道窄窄的、薄如蝉翼的绿色边缘，如同劣质油漆一般，堪堪覆盖在表面。
而绿色之下，占据了整个切面百分之九十九面积的，是如同水泥一般的灰白色！
粗糙、干涩、毫无水头！
那所谓的帝王绿，仅仅是贴着石皮的一层“癣”！吃进去的深度，甚至不足一毫米！
这块被寄予厚望、价值二十万的石头，根本就是一块彻头彻尾的废料！
别千万，连五千块都不值！
这哪里是赌石？这分明是买了一块二十万的肥料！
“噗通！”
王贵生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毫无血色。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这怎么可能……开窗的位置……明明那么完美……”
全场死寂。
刚才还喧嚣鼎沸的人群，此刻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灰白的切面，又看看面如死灰的王贵生。
反转来得太快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爆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垮了……垮得这么彻底？”
“我的，这……这就是传中的‘一刀穷’啊！”
“王老板这次可是栽了个大跟头！二十万打了水漂！”
“谁能想到呢？那窗口表现那么好，竟然是块废料！”
“赌石就是这样，神仙难断寸玉啊……”
不少目光都带着同情，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和看热闹。
王贵生在北市赌石市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当众看走了眼，亏了血本，这脸算是丢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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