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柳千机残躯发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它在找……容器……”
黑暗中的压迫感突然增强。
陈景感到有气息喷在脸上，带着腐朽的甜腥味。
他右手死死攥着从井壁撬下的青铜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黑血顺着手腕滴落。
“嘀嗒。”
血滴落地的声响，在绝对寂静中如同惊雷。
压迫感骤然消失。
陈景冒险眯起一条眼缝——
雾人胸前的门扉完全开启了。
门内没有预料中的恐怖存在，只有一片虚无。
但正是这片虚无，正在缓慢地“消化”雾人本身！
青黑色的躯体如同融化的蜡油，一滴滴坠入门内。
每融入一滴，北炎城的城墙就崩塌一段，仿佛整座城池都是门扉的养料。
更可怕的是，随着吞噬进行，门框边缘开始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纹路。
与鸿蒙海中那只青金鳞爪一模一样！
“它要实体化了……”火灵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
赵寒光突然从怀中掏出抢来的晶石：“老子有个馊主意。”
他将晶石狠狠砸向地面。
就在石块即将触地的瞬间，陈景的黑剑突然自行飞起，剑尖点在晶石上——
“铮！”
清脆的共鸣声中，晶石没有碎裂，而是悬浮在半空。
内部被锁链缠绕的黑液剧烈沸腾，表面浮现出与柳千机残躯相同的符文。
光。
一缕微弱的、青金色的光，从晶石内部渗出。
这缕光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沸油入水。
雾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门扉的吞噬过程骤然加速。
整座北炎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砖石瓦砾化作黑流向门内涌去。
“不够……”陈景咬牙举起青铜碎片，“需要更多……”
碎片割破的掌心还在流血。
当黑血滴在悬浮的晶石上时，奇迹发生了——
血珠没有滑落，而是被晶石吸收。
紧接着，第二缕、第三缕青光接连亮起。
这些光线交织成网，暂时阻隔了黑暗的蔓延。
远处，完全体的门扉已经成型。
那是一扇覆盖着青金鳞片的巨门，门板上刻着七口古井的浮雕。
此刻其中五口井的图案已经亮起，正是被攻破的五国封印！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越来越响。
随着声响，四人脚下的土地开始软化，如同流沙般下沉。
柳千机的残躯突然浮空，青黑色经络全部离体，在空气中组成最后的讯息：
井即门！
人即钥！
下一刻，残躯彻底粉碎，化作一缕青烟投向远处的巨门。
与此同时，陈景怀中的青铜碎片突然发烫，烫得他胸口的皮肤滋滋作响——
那是柳千机留下的最后指引。
他抬头，只见青烟散尽，沉吟片刻，伸手一抓。
掌心多了一盏虚幻的油灯。
灯芯是柳千机最后那缕青烟，灯盏则是他残躯崩碎时留下的石壳。
火光微弱得随时会熄灭，却倔强地映照着三人苍白的脸。
“老柳……”赵寒光嗓子发哑，想碰又不敢碰那盏灯。
火灵儿沉默地扯下一缕发丝，缠在灯盏上。
发丝遇火不燃，反而让火光稳了几分。
巨门的吱呀声越来越近。
地面已经软化到膝盖深度，无数苍白手臂从“泥土”中伸出，试图拖拽三人下沉。
陈景将魂灯系在腰间，右臂道纹突然离体，在空气中组成残缺星图。
“七口井，七个人。”他声音嘶哑，“我们就是最后的钥匙。”
赵寒光突然狂笑，胸口黑洞猛地扩张：“老子早就想这么干了！”
他从黑洞中扯出一团燃烧的神魂，直接按进星图，“拿去！”
火灵儿动作更快。
她剖开左腕，琉璃净火混合着心头血浇在星图上：“古魔渊的焚心术，加上玄冰阁的祭魂法——”
“——正好组成机阁的逆转阵。”陈景接话，黑剑刺入星图中央。
三人力量交融的刹那，魂灯突然大亮。
柳千机残留的意念在火光中浮现，青黑色经络如活物般攀附上星图，补全了最后几处关键节点。
巨门已经开启三分之二。
门内伸出的不再是手指，而是一条覆盖着青金鳞片的前臂！
与鸿蒙海所见不同，这条手臂更加完整，肘关节处甚至能看到跳动的血管。
“就是现在！”
陈景将青铜碎片抛向星图。
碎片吸收了三饶力量，化作流光射向巨门。
在接触门板的瞬间，碎片上浮现出柳千机最后刻下的符文——
人即钥！
巨门剧烈震颤，开启的速度明显减缓。
鳞臂疯狂挥舞，拍碎了北炎城残存的建筑。
每块飞溅的碎石都在半空化作黑雾，雾中浮现出痛苦扭曲的人脸。
赵寒光单膝跪地，胸口黑洞开始反噬自身。
火灵儿的琉璃净火已经耗尽，此刻在燃烧本命精元。
而陈景的黑剑寸寸龟裂，剑身七颗光点接连爆碎。
魂灯的火光突然分出一缕，如丝线般缠上门缝。
细看之下，那根本不是火，而是柳千机毕生炼化的机毒！
毒火灼烧处，门板上的鳞片纷纷卷曲脱落。
巨门第一次发出痛苦的嗡鸣，震得整个战场地动山摇。
“再加把劲！”赵寒光七窍渗血，“要关了！”
门缝确实在缩，但鳞臂抵死挣扎。
五指张开，每根指尖都裂开一张嘴，发出刺穿神魂的尖啸。
最近的几名联军士兵直接爆成血雾，血气被门扉贪婪吸收。
火灵儿突然捏碎腰间玉佩——那是她在古魔渊的本命信物。
碎片割破掌心，她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一个古老的魔纹：
“焚殿禁术……”
魔纹印在门缝上的刹那，鳞臂猛地缩回半尺。
陈景趁机将黑剑最后的力量全部注入星图，青铜碎片光芒暴涨，竟暂时凝固了门扉的开启进程。
魂灯的火光突然摇曳。
柳千机残留的意念在三人脑海中响起最后的声音：
毁井即封门！
我等……即井！
下一瞬，魂灯的火光骤然暴涨。
陈景、赵寒光、火灵儿三人同时明悟——
原来他们此刻站立之处，正是北炎国的古井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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