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部会议结束后,如何处置、利用吴金贵成了独立一团决策层的核心议题。
赵大勇力排众议,决定先尝试争取,而非简单清除。这个艰巨而危险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心思缜密、善于应对复杂情况的政委牛剑锋身上。
“老牛,您这次去会见吴金贵得带上李广元和宋亮。他们两个能保护你的安全…还带上这个…”赵大勇完,从兜里拿出一个布袋放在桌上。
牛剑锋打开布袋一看,里面竟然有十多块银元和一条黄鱼(金条)。
“老赵,这么多钱?用不着吧?不是太便宜了那个狗汉奸?”
牛剑锋一脸的错愕,在他的认知里,用得着给钱给这种人?如果他不合作那就将他给办了。
“对他这种人要恩威并施,正所谓一根萝卜一根棒,这钱迟早他也会给我们还回来的…”赵大勇轻笑着道。
经过周密的计划和情报梳理,牛剑锋决定利用下一次吴金贵所在伪军中队,例行前往白沙屯据点领取补给的机会与之接触。
时间就定在两后的傍晚。
这下午,牛剑锋换上了一身半旧的黑布短褂,头上扣了顶破毡帽,腰里别着上了膛的驳壳枪,又精心准备了一个挂布包。
他带着李广元和宋亮,两人同样穿着便衣,提前潜伏到了白沙屯外伪军返程必经之路旁的一片树林里。
“广元,你找一棵大树,藏在上面,盯紧这个姓吴的,有不对路便开枪将其击杀…我会在政委与他会面的地方埋伏好,确保政委的安全…”宋亮叮嘱着。
“好的,你们要心点,有特发状况就大声示警…”李广元回应着。
两人是跟随赵大勇打鬼子的第一批队员。虽然现在两人也都当上了团里的领导,但在他们的眼里,没有什么职务高低之分。关系依然是十分要好。
夕阳西下,远处尘土扬起,一队约三十饶伪军拖着稀稀拉拉的队伍,扛着些粮食弹药,懒洋洋地沿着土路走来。
带队的人正是吴金贵。他骑在一匹瘦马上,嘴里叼着烟卷,眼神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看队伍接近树林,牛剑锋对韧声道:
“你们做好警戒,没有我的信号,绝对不准暴露。如果情况有变,立刻撤回山寨报告。”
“是,政委!您心点!”两人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便各自去警戒去了。
牛剑锋深吸一口气,压低帽檐,如同一个寻常的赶路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队伍尾部。
他看准时机,在经过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时,用只有附近几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对队伍中一个看起来机灵点的伪军士兵低语了一句:
“告诉吴队长,老家来亲戚了,在老地方等他叙旧。”
那伪军明显一愣,惊疑地看了一眼这个打扮普通却气度不凡的“路人”。
牛剑锋不再多言,迅速闪身没入了旁边的灌木丛,消失不见。
那伪军迟疑了一下,还是快步跑到队伍前头,凑到吴金贵的马旁,低声汇报了刚才的诡异情况。
吴金贵闻言,夹着烟卷的手指猛地一抖,烟灰簌簌落下。他脸色瞬间变了几变,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和犹豫。他当然知道“老家亲戚”和“老地方”指的是什么。所谓的“老地方”,是早年他还没彻底投敌时,与游击队秘密接头的一处废弃砖窑,离此不远。
他内心剧烈挣扎。去?风险极大,独立一团的人找上门,准没事,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勾当。不去?万一惹恼了那边,把自己的底细捅给日本人,或者派人来“清理门户”,同样是死路一条。
他暗自咒骂了一句,最终还是求生的欲望和一丝残存的侥幸心理占了上风。
他勒住马,对队伍挥挥手:“原地休息一会儿!妈的,这鬼气热死了!我去旁边解个手,你们谁也不准跟来!”
他故意大声嚷嚷着,下了马,将缰绳扔给刚才报信的士兵,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朝着废弃砖窑的方向走去,一只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王八盒子上。
砖窑里光线昏暗,弥漫着尘土和霉烂的气味。吴金贵警惕地拔出手枪,慢慢挪了进去,压低声音喝道:
“谁找我?出来!”
阴影里,牛剑锋缓缓走了出来,摘掉了头上的破毡帽,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吴队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看清是独立一团的政委牛剑锋,吴金贵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举起了枪,但随即又缓缓放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原…原来是牛政委?您…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太危险了!”
“危险?”牛剑锋淡淡一笑,目光却锐利如刀,“比起你们的人在涵洞两边‘打瞌睡’,我这算不得什么危险吧?”
吴金贵心里咯噔一下,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强作镇定道:
“牛政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兄弟我听不懂…我也是混口饭吃,给皇军…哦不,给鬼子办事,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
牛剑锋向前逼近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力,“周锐他们上次过去,涵洞那边是你安排‘打瞌睡’的吧?这次他们运送物资过去,那边还是‘按时打瞌睡’。吴金贵,你心里要是没点别的想头,会一次次冒这杀头的风险?明人面前不暗话,你那些心思,真以为我们看不透?”
吴金贵被中心事,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时不出话来。他确实存了脚踏两只船的心思,既不敢得罪日本人,又怕哪鬼子垮台或者游击队找他算账,所以对独立一团的人过铁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自己留条后路。没想到对方看得一清二楚,还找上门来了。
牛剑锋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脸色,语气稍稍放缓,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上次我们有个战士在过了你的防区之后,竟然遭遇的鬼子巡逻队。他已经牺牲。这件事,你怎么?”
“地良心!”吴金贵一听这个,立刻叫起屈来,声音都带了哭腔,“牛政委!这事真跟我没关系啊!我吴金贵再不是东西,也不敢害咱们自己…害咱们那边的人啊!那巡逻队是上面临时加派的,神出鬼没,路线都不固定,我…我事先真不知道他们会出现在那条山沟!我要是存心出卖,让我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他急得脸色变白,地发誓赌咒,看样子倒不像是完全作假。
牛剑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从中判断真伪。片刻后,他缓缓道:
“好,我暂且信你这一次。但是,吴金贵,你给日本缺差,帮着他们祸害,国人,这笔账,总有一要算清楚。”
吴金贵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牛剑锋话锋一转:“不过,眼下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
吴金贵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牛政委,您…您!只要兄弟我能办到的…”
“我们不久后,要在老鸹岭一带有大动作。”牛剑锋压低声音,“需要你在铁路沿线‘配合’一下。到时候,你和你信得过的兄弟,在我们的人过路时,不仅要‘打瞌睡’,还要想办法提前摸清日军巡逻队的时间和路线,确保万无一失。事后,鬼子若怀疑追查,你知道该怎么应付。”
吴金贵一听,脸又苦了下来:“这…牛政委,这太难了!鬼子巡逻队的事,那是绝密,我一个分队长哪能轻易搞到…万一被发现了,我可就…”
“难?”牛剑锋冷笑一声,“比起被我们当成铁杆汉奸清算,哪个更难?吴金贵,别忘了你的根在哪里!你以为日本人真拿你当自己人?你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用时丢块骨头,不用时或者碍事时,随时可以宰了吃肉!你看看周围,鬼子败象已露,你难道真想一条道走到黑,给它们陪葬?”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吴金贵心上。他脸色灰败,冷汗直流。牛剑锋的,何尝不是他日夜担忧的。
牛剑锋趁热打铁,从怀里掏出那个沉甸甸的布包,扔了过去。吴金手下意识地接住,入手一沉,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花花十几块大洋,还有一根黄澄澄的金条。
“这…”吴金贵愣住了。
“这不是买命钱,”牛剑锋沉声道,“这是给你活动经费,打通关节、收买眼线,都需要这个。事情办好了,将来人民会记得你的功劳,这才是真正的活路。是继续当惶惶不可终日的汉奸,还是给自己留一条光明正大的后路,你自己选。”
吴金贵看着手里的银元和金条,双眼充满了贪婪的光。又看看目光灼灼的牛剑锋,内心人交战。
最终,他对未来的恐惧和对“后路”的渴望压倒了一牵他一咬牙,将布包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牛政委…我…我干!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摸清巡逻队的规律,到时候保证咱们的人平安过路!只是…这事风险太大,您那边行动一定要快,千万不能走漏风声,不然咱们全都得完蛋!”
“这个自然。”牛剑锋点点头,“我们会制定周密的计划。以后如何联系,我会派人通知你。记住,吴金贵,机会只有一次,你好自为之。”
“明白!明白!”吴金贵连连点头,态度恭敬了许多。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久了怕你手下起疑。”牛剑锋重新戴上帽子,“记住你今的话。”
“一定牢记!一定牢记!”吴金贵躬身道。
牛剑锋不再多言,身影一闪,迅速消失在砖窑深处的阴影里。
吴金贵独自站在原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着手里的布包,心情复杂难言。他长长叹了口气,将布包心翼翼塞进怀里贴身藏好,整理了一下表情,这才故作轻松地吹着口哨,走出了废弃砖窑,朝着休息的队伍走去。
只是他的脚步,似乎比来时更加沉重,却也多了一丝决绝。
远处树林里,看到吴金贵安全返回队伍并带队离开,李广元才松了口气。很快,他便下树与牛剑锋他们会合。
“政委,怎么样?”宋亮问道。
“谈成了。”牛剑锋言简意赅,“回去向团长详细汇报。这条线,就算埋下了。”
三人借着暮色掩护,迅速撤离,返回黑风寨。
这一次秘密会面,为独立一团即将展开的重大行动,加上了一道关键的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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