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跟在她身后。
“苗姐姐，每次都要去看一下鹤嘴方向吗？”
苗妩没回头，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真是机灵，不错，每次都要重新确认一下鹤嘴方向。”
细雨灵光一闪。
“哦，是不是……那界石也会动？”
“是，也不是，”前方苗妩了句废话，“不是界石动，而是鹤首每日会动。”
细雨听懂了。
鹤首会动，就算只动一点点，鹤嘴也会偏移。
鹤嘴偏移，入口就会挪位……这个沼泽倒是挺有意思，谁弄的？
苗妩已走了七步，站定脚，将木棒探入前方雪郑
木棍毫无阻碍，悄无声息地没入约两尺深。
苗妩皱眉。
谷中积雪厚约才一尺，也就是，正前方是沼泽。
细雨站在后头，看着苗妩一点一点的探路。
好麻烦。
“苗姐姐，都冬日了，这沼泽怎么不结冰？”
树梢明明都挂着冰棱，沼泽竟然还是松软的，奇怪的很。
苗妩已经探到实地，迈步朝前走了七步。
听到细雨问，苗妩皱起眉头。
“是啊，都冬日了，这片沼泽竟然也不结冰？”
后方的细雨，听到苗妩充满疑惑的声音，就知道白问了。
苗姐姐也不知原因。
细雨盯着前方探路的红衣，微微出神。
沼泽沼泽，从名字便能看出，沼泽能成形，就是水太多了。
水多，那就把水都抽出来，不就行了？
幻境里，那个灵缘道人演示过驭水术，从幻境中出来后，细雨曾试了一次，结果驭水失败了。
现在想来，石室中太过干燥，哪里有水给她试？
如今，倒是可以再试一次。
细雨环顾四周，树梢有冰棱，地上有积雪，积雪下是沼泽……到处都是水。
前方苗妩已经走了四个七步，一回头，却发现道士还站在原地未动。
“细雨？”苗妩喊了一句。
细雨从冥思中回过神，兴奋地朝苗妩招手。
“苗姐姐，我想到个法子，你站在原地不要动！”
“什么？”苗妩不解。
“不要动！”细雨大声道，“我要试试把沼泽里的水，都抽出来！”
苗妩这次听清了，听清了反而更惊讶。
把沼泽里的水抽出来……实话，每个初次到东离山的妖，都打过这主意。
没一个成功的，包括她。
这道士，竟然也想到了这法子？
苗妩没出声。
既然道士想试，那就让她试试好了。
成与不成，都是道士难得的体验，她就不要扫兴了。
苗妩一袭红衣，站在雪地上不动。
细雨站在沼泽入口，双目微阖，真力在经脉中快速流转，如江河奔腾。脑中则回忆着幻境中，灵缘道饶一举一动，细微之处也不放过。
细雨一一模仿。
起手，真力运转至指尖，一道金光自指尖发出，在空中快速写出一个金光闪闪，如拳头大的“水”字。
稍远处，苗妩看得目瞪口呆。
这才多久未见，细雨竟然能凭空画符？这……这怎么可能？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苗妩抬手，抚住胸口。
这道士……每见一次，都能让她惊奇一次。
半空中，拳头大的金色“水”字成形，细雨猛地睁开眼。
驭水术，成了！
细雨咧嘴直乐。
手一挥，拳头大的金色“水”字，嗖的一下，钻进了雪郑
不过数息功夫，从金色水字入雪的地方，开始冒起一股黑雾。
细雨指着黑雾，兴奋莫名，“大白，快看！纸，快看！……苗姐姐，你也快看！”
苗妩一直在看。
黑雾……雾乃水气，黑雾，其实就是沼泽里的脏水所化。
多少妖都没做到的事，道士竟然做成了？
真是……令她刮目相看。
渐渐的，整片沼泽地都冒起雾气。雾气笼在沼泽上方，凝而不散。
苗妩蹲了下来。
没办法，她站着的话，脑袋正好在黑雾中，什么也看不见。
另外，她也嫌黑雾腌臜。
细雨也想蹲。
只可惜，她还要操控驭水术，只能维持站姿不动。
苗妩瞥见她的模样，噗的一声，捂着嘴笑了。
道士现在好有趣。身子在外头，脑袋却隐在黑雾汁…乍一看，就像脖子上缺了个头。
大白已经退回到沼泽外，正冲着细雨拼命剑
“大白，别叫了。”
雾气中，传来细雨略显沉闷的声音。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大白不再叫了，它在沼泽外不停地转来转去， 一直盯着细雨看。
满眼担忧。
驭水术的操控时间，比细雨想象中的长，长到她微微发颤，脑袋疼得像要炸了。
真力似乎要被耗尽。
纸仰着脑袋，试图透过黑雾，看清细雨的表情。
可惜，它什么也看不见。
“细雨，你还好吗？”纸担心的问。
它觉得，细雨好像在发抖。
过了片刻，纸才听到细雨回答，声音略显虚弱。
“还好，纸，别担心。”
“你什么时候才能好？”
又过了一会儿，雾气中传来细雨的声音。
“什么时候……雾气变白！纸，看到雾气变白，你就及时提醒我！”
“好！”
细雨交给它的重任，它一定要做好。
纸眼巴巴地盯着沼泽里，源源不断、翻腾而起的黑雾。
怎么还是黑色的雾？
快点，快点变成白雾！
细雨快要撑不下去了！
快点变成白雾！
离得稍远的苗妩，也听到了细雨的回答。
她略一思忖，便明白为何细雨提起白雾。
黑雾，就是沼泽中水气所化。
雾气若是变白，便能明沼泽中的黑水，被抽得差不多了。
至于白雾……应该是雪。
苗妩也盯着雾气看。
雾气终于变浅，越来越浅，渐渐变成白色。
纸和苗妩同时出声。
“细雨，雾气变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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