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家村比聿州冷多了。
幸亏经过陈方镇的时候买了一尊炉子和炭火，否则，三个人晚上要挨冻了。
“今得亏你提醒，要不然就把买炉子的大事儿给忘了，今晚上可怎么办呀？这么冷。”一到陈家村的家，卸了车，陈鸿茂就先搬炉子进了正屋，蹲在地上，忙活着怎么把火升起来。
陆姣拉着陆夫人走到床边，让她坐着休息会儿，自己从院子走到屋里的，一趟一趟搬东西，“我是无意间瞥见了，才忽然想起来的。这时节，聿州还没有给屋里生火炉呢，咱们走的时候，也谁都没留意。”
陈鸿茂站起来，指着院子里的东西，“你放着，别搬了，和母亲一块儿坐会儿，休息去。我出去拔些干草、找些干柴来，光有炭火，点不起来。等会儿回来了，我来搬。”
陆姣没停下手里动作，“你别管了，都是些轻软东西，我都搬得动。你去找柴吧，咱们以前都没生过火，我还怕升不起来呢。你去吧，你就专心研究这个。”
陈鸿茂已经出了屋，往院门走，“那你只搬些零碎件，其他的都给我留着。”
“好。”陆姣笑了笑，“那你要不要顺便直接去找聚财大哥，今就把院子买下来呀？”
“不用，不用。今太晚了，我明去找他买院子，再问问他能不能买几块地给咱们来种。”陈鸿茂声音消失在院门外。
……
五年后。
陆夫人躺在床上，已是弥留之际。
“姣姣……”陆夫人话很是费劲，陆姣跪在床边，不住地摩挲着陆夫饶手，眼泪止不住地流。
“姣姣。”陆夫人艰难地咽了咽嗓子，“我还是……没过……心里的坎……我……自认为……不去想他们……我就能……坦然舒心地……继续过活……可是……我其实……做不到……”
陆姣连连点头，明白陆夫人这几年内心的煎熬，以及如今这么早就要离开肯定有那些年受了刺激的缘故，“我知道，我知道，女儿知道。”
“我本想……这里……离聿州远……太麻烦了……就把我埋这村里……得了……可是……时至今日……我还是觉得……不跟你父亲葬……葬在一起……我觉得……终究是不圆满……”
“我明白，我明白。”陆姣点着头，“母亲，我不会让你遗憾的，我带你回聿州。对不起，对不起，我当年只顾着自己，没有考虑到你对聿州的眷恋。”
“不……”陆夫饶嘴角缓缓上扬，摇了摇头，“跟你来……我打心眼里……高兴……若是不愿意来……我当年就会……严厉阻拦你……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后剩下的……唯一的眷恋了……”
……
聿州。
通知陆家族人，在家族墓群陆荣生的一旁埋葬了陆夫人之后，趁着亲族没有注意到，陆姣拉着陈鸿茂溜走了。
脸上皴皮的陆姣望着同样变得皮糙肉厚的陈鸿茂，“这五年，种地，养鸡，辛苦你了。”
陈鸿茂摇摇头，“能一起那样过日子，我很满足。”
陆姣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出，“咱们去聿州城走走吧，然后就返回村里去。”
“好。”陈鸿茂柔声答话。
聿州城变了，又没变。
熟悉的街道，很多店铺都还是同一个装饰、同一个掌柜。
陆家的宅子，早已换了主人，宅门口站着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经过桃花阁，那片地经历了两次大火，再没人敢要，附近的商户人家也都一应搬走，衙门只好将簇拆除干净，修成了一片花园。
站在桃花阁旧址前，满坛的花争奇斗艳，展示着这片土地的肥沃。
忽的，陆姣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去。
在花园的一角栅栏边，陆姣停住，盯着看了一会儿，俯下了身。
陈鸿茂纳闷，跟了过去。到陆姣身边时，见她手里正拿着一只镯子。
银镯，狐狸模样的雕刻装饰。
“这是……”
陆姣笑了，“这点念想，丢了，又没丢……五年的聿州人来来往往都没瞧见，终究又回到我手里了……”
陈鸿茂不明所以，倒也没追问。
陆姣将狐狸银镯捏进手心，转身仰头，笑意灿烂，“去不去陈家看看？”
陈鸿茂点点头，“去远远看一眼就走，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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