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笙婚后重回江州,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最高心要属朱玉筝。
新宅内吃完团圆宴,丫环才将杯盘碗盏撤下来,她便揽着朱玉笙的胳膊撒娇:“大姐姐总算回来了,咱们去对帐吧?”可算是能卸任交差了。
朱玉笙一路跋山涉水,疲乏未褪,婉言拒绝:“这事儿不急,过两吧?”
朱玉筝不依:“大姐姐,这几个月我吃不着睡不着,就怕自己有负所停你早点查账,我也早点安心。”
朱玉笙早都打定了主意要将家里的事情交给她,此时便开始画大饼:“妹妹,姐姐此次进京,见识到了京城的繁华,所以眼光不再拘泥于一州一县,而是要放眼全国。你有没有想过,要把咱们家的朱锦卖到京城去,卖到蜀中去,卖到全国去?”
朱玉筝:“……”
卫灏微微侧头,假装听不懂她的用意,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安静做个旁观者。
“大姐姐,你会不会想的太多了?”朱玉筝有点底气不足。
谁曾想她的姐姐,见识过了京城的繁华,眼光也自不同:“二妹妹,你胆子要放大,要敢想敢干……”也不知道她从哪收集来的发家故事,接连讲了好几家。
有卖胭脂的、卖茶叶的、还有卖绣品出名的,皆是女子发家致富扬名京都的故事,讲完还斜睨了她一眼:“你比别家娘子差哪了?”
朱玉筝教她这些娘子的励志故事给激得热血沸腾,又见到长姐轻视的眼神,一时热血上头,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哪点也不比别人差!”
她不再是依附于父母、屈从于父母、被圈在后宅院的朱家二姑娘,而是足可以与长姐携手大展鸿图的朱记布庄的二老板!
朱玉笙似笑非笑道:“二妹妹年岁也不了,有没有想过……嫁人成婚、安稳在后宅相夫教子?我可是知道那谁回乡探亲了。”
景良高中之后,锦衣还乡,颇在江州城轰动了一阵子。
州府官员也相继派人上门送贺礼,还有一干旧友亲朋纷纷前来恭喜。
朱家老宅子与景家相连,朱玉筝每日出门都能见到景家门口之盛况,然而时过境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已经改变了想法,不再想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内宅妇人。
比起平淡的相夫教子的生活,她觉得还是做生意更开心,自己赚钱更安心。
“大姐姐什么呢?那谁……”她略微停顿之后,带着一点不好意思笑道:“官商不同路,我还是好好赚我的钱吧!”
大约是想起了自己之前对景良的心思,再声解释一句:“大姐姐,我真的想明白了。”
朱玉笙一直记挂着朱玉筝的终生,她此时免不了要问:“你对自己的事情是什么想法?”
贾氏吃完饭之后便带着她的心肝宝贝朱宝瑞回老宅去了,捎带着把朱玉笛也带走了。
徐氏长途跋涉累了,与朱玉笙夫妇一声也回房歇息了,唯有新姑爷卫灏远远坐着喝茶,眼角余光瞥见她们姐妹俩压低了声音话,已经从生意谈到了女子终生幸福,而他耳力惊人,索性起身以参观宅子为由出去了。
朱玉笙使个眼色,新雁便带着卫灏去她的闺房歇息,这才有暇跟朱玉筝好生聊一聊。
朱玉筝目光坚定,显然早有成算:“大姐姐,我左思右想,与其嫁出去受人白眼,我想招个老实听话的回来。”
“嗯?”朱玉笙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作想:“你跟二婶商量过?”
朱玉筝:“跟我娘有什么可商量的?家里的产业都是朱宝瑞的,我跟着你赚的可是我跟妹妹的嫁妆,跟我娘宝瑞都没关系!”她颇为羡慕朱玉笙的独立:“当初大姐姐闹着要分家,后来又带着我做生意,我心里极是佩服大姐姐,也想凭自己的本事挣下一点家业,更不想被婆家人拿捏,这才想着招婿。至于我娘答不答应,根本不重要,我可以自己买房子带着妹妹出来过!”
“真厉害啊!”朱玉笙没想到士别多日当刮目相看,与朱玉筝分开不过数月,她竟然比过去更有想法。
如果之前只是跟在她后面做事的妹妹,那么如今她便是独当一面的老板。
朱玉筝道:“我思来想去,人总要给自己搏一条路。大姐姐当初比我难多了,也能从吴家的泥坑里爬出来,还能摆脱我父母的辖制。”提起朱维昌她更是羞愧的低下了头,但很快又抬起头,目光之中满是希望:“我是个人,不是个物件儿。我娘老是嚷嚷着要把我跟妹妹嫁出去,还我赚的所有钱都是宝瑞的,凭什么?她的儿子就活该吸我的血?”
“我真为你高兴,二妹妹!”朱玉笙由衷道:“但凡有难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来为你想办法。”
朱玉筝当即开口:“那我就不客气了。”她道:“我瞧中了一处宅子,就在你家后面,院落不大,但跟你家相邻,也可以互相照应。我想给自己买来成亲,又怕我娘要闹腾,能不能……借姐夫的名号一用?”
贾氏惯会捧高踩低,况且视女儿所赚的银钱为儿子的私产,她要是知道朱玉筝胆大包竟然想要置办私产招婿,不得炸了?
但朱玉筝已非当初对父母言听计从的女儿,她想到的便是借力打力,以震慑贾氏,让她不敢再生出掌控自己的心思。
“我答应了!”朱玉笙笑道:“婶娘要是知道夫君为你撑腰,她断然不敢对你做什么。放心,她还想要朱宝瑞的前程呢。”
贾氏靠过丈夫,结果发现丈夫靠不住。
女儿更是指望不上。
她如今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指望着朱宝瑞出人头地呢。
朱玉筝真心实意道:“多谢大姐姐!”到底忍不住问:“姐夫,他待你好吗?”
朱玉笙侧头想想,卫大人虽然外表瞧着高峻难近,但对她却极为体贴关怀:“特别好!”
“那我就放心了!”朱玉筝原还担心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对方身份太高,而朱玉笙实属高攀,万一婚后生活不幸福,她于旁的帮不上忙,但家财万贯也能稍稍弥补朱玉笙身份上的欠缺,成为她的底气。
谁知压根不用。
方才她冷眼瞧着,家宴之时,卫灏虽不多话,但吃饭之时没少为朱玉笙挟菜,而朱玉笙神色间不见半点疏离客气,反而习以为常,想来日常夫妇两人便是如此相处。
“大姐姐,你的事情,我会考虑。”
朱玉筝既然打定了主意要一心扑在赚钱上,对长姐画出来的大饼也有些心动,只是这饼过于大些,她需要慢慢消化。
姐妹俩分开之后,朱玉笙便问起身边的人:“郎君呢?”
“回房歇息去了,夫人要不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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