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
温热的液体出现在了柳窕的腹部，她空出一只手，摸了摸，鲜血粘在了她的指尖，铁锈与腥甜的气息让她轻笑了一声。
眯着眼睛，仰起头看着柳厌，手搂的更紧了些，笑道，“一点也不疼呢，厌。”
柳厌也笑了，“嗯，一点也不疼呢。”
或许是柳窕看错了，妹妹本来就很白的脸上，好像更白了几分。
就在柳窕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来临的时候，柳厌松开了抱着自己的手，倒在霖上，鲜血在她的腹部绽放成了一朵红花。
柳窕看着自己衣服上，来自妹妹的鲜血，怔住了。
“你傻不傻啊……”
柳厌躺在地上，忍着腹部的疼，喘着粗气笑道，“要死的，是我，你肯定不疼啊……”
温热的血液在皮肤上滚动着，舒服的感觉让柳厌感觉好受了一些，她刚要句话，就被柳窕抱进怀里。
软软的，暖暖的……
柳厌闭上眼睛，声道，“车祸那一年，我其实算准了，只要我站在那里不动，第一个死的，绝对会是我……”
那个时候，同学的欺凌，父母的离世像两把利剑一样狠狠插在了柳厌的心上，孩童纯真无暇的心接受不了那残酷又冰冷的现实，所以，柳厌在注意到那失控的大车之后，没有选择出声预警，而是选择了站在原地。
在孩童看来，逃避是解决问题的最好选择。
忙着成熟的她，推开了已经腐朽的自己，一如今朝，下定决心的自己，抱住了心存死志的她。
柳窕沉默地看着柳厌，最终什么也没，贴着妹妹的脸颊，默默流泪。
柳厌却喋喋不休，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落下，继续道，“但你推开了我，我活了下来，这是我欠姐姐的。”
“别了。”
柳窕抹着妹妹脸上的眼泪，有些失控地低吼道，“我让你听我的话，不要离开我，为什么不听！让姐姐去死不好吗？你不是……”
最讨厌姐姐了吗？
柳厌哈哈笑了起来，腹部上的口子因为这一笑，涌出了更多鲜血，几乎将柳窕的衣服全部沾满了。
柳厌看着，轻声道，“讨厌姐姐，是谎话。”
欺诈师，什么都骗，愚者，愚弄万千。
临了临了，也就这么一句真话了，哈哈哈哈。
柳厌抓住姐姐冰凉的手，涣散的瞳孔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触感也在渐渐消散，唯有耳边的哭泣声，依旧清晰。
来自柳厌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听不清了，“姐，你比我重要的多，一条命，十几年恩情，让我换你一次，安然无恙……”
柳厌的手松开了，属于她的生命也彻底行至终章。
看着妹妹垂落的手，柳窕泪眼婆娑，拼命摇头，“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厌，你别丢下姐姐，不要离开姐姐……”
谁来救救她，拜托了，谁都好，来救救她吧……
无论何时，柳窕都未像如今这般，嫌弃自己的两个异能力，虽然很强悍，但是没有一个可以用作治疗的。
她抱着柳厌的尸体，头一次嚎啕大哭，连父母离世都没有掉多少眼泪的她，抱着妹妹的尸体，在这个充满杀戮的角斗场放肆哭泣……
就在这时，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乌鸦，落在了柳窕的肩头，似乎在预兆着什么。
…………
机场里，将所有野生动物抓捕，送上车的异调局成员开始清点人员伤亡。
陈芽看了看机场内，又看了看航站楼下方，都没有看见柳窕的身影，当下就感觉心神不宁，她招呼着同事们，问他们是否看见过柳窕。
但在当时那种混乱的场合下，谁会注意到异调局第一战力的总队长呢？
而就在陈芽准备组织人手去找柳窕的时候，她出现了，凭空出现在了航站楼的窗户前。
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头发不知怎么的，变成了一头干枯，没有半点色泽的白发，眼中满是冷漠，犹如冰川中裂隙，只是一瞬，便能将行人吞噬一空。
陈芽看着呆呆站在窗边的娇身影，轻声喊道，“总队？”
柳窕回过头，面容依旧稚嫩，但眼神却仿佛已经进了棺材的死人，没有丝毫生气。
看见这张脸，陈芽才彻底确信，面前的这个的确就是柳窕，她内心担心顿时消减不少，但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柳窕的头发。
“总队，你的头发！”
在场的许多异调局成员都看见了白发苍苍的柳窕，纷纷惊呼起来。
他们见多了柳窕冷若冰山，凶暴如龙的场面，但是当下的柳窕给他们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她现在整个人，都仿佛变成了一块死物，像一块石头。
柳窕看着自己的诸位下属，沉声道，“弟兄们，我们异调局，好像被别人看扁了，你们看，我们该怎么做？”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随后不知道是谁高声喊了一句，“干他们！”
听到这个回答，柳窕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不是欣慰，不是高兴，而是出色的猎手看见即将落入攻击范围内的愉悦。
她哈哈大笑起来，挥手道，“我知道异调局之中存在一些有异心的家伙，但是无所谓，烦请诸位内鬼，告诉你们的主子，不管是无组织，还是荆棘真理会，还是这个组织，那个组织的。”
“以后，最好像地沟里的老鼠一样缩着脑袋，否则……”
柳窕身下的地板瞬间碎裂，眼中是滔的杀意，“必杀之。”
“是！”
所有异调局的成员齐声喊道，所有人眼中满是好战的狂热，有了超越普通饶能力，平常还总是遇到因为那些组织而搞出来的糟心事情，如果没点脾气，那还真不是人了，就是只绿头王八！
现在，自己老大都发必杀命令了，那群狗娘养的，为非作歹的家伙就是最好的出气筒！
柳窕转头对陈芽道，“一队，江满塘，阵亡，把他的档案交给我吧，我自己处理就好。”
完，她拍了拍陈芽的肩膀，“这里的后续处理交给你了，我……”
她停顿了一下，轻声道，“我先回去了。”
陈芽愣了一秒，看着柳窕的背影，问道，“回家还是回总部？”
柳窕扭过头，看了她一眼，没话，就离开了。
她，已经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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