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宾客们都激动起来，想看看这朵河豚牡丹到底要如何绽放。
姜颜胸有成竹地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往盘子里倒了一些。
晶莹的液体将河豚牡丹浸润淹没，让花瓣变得飘忽起来。
郑茂的鼻子最灵，“是酒！”
姜颜微笑着点头，“这位大人得不错，这是桃花酿。”
所谓桃花酿，就是用新鲜采摘的桃花和糯米一起发酵而成的米酒，经过蒸馏提纯，就可以得到一瓶既带着酒香又带着桃花香的佳酿。
宾客们还以为是这桃花酿有什么神奇之处，但是他们盯着看了半，河豚牡丹并没有要绽放的迹象。
这时姜颜又点燃了一根线香，她轻轻地用那一星火焰去触碰“花芯”，桃花酿瞬间燃烧起来，一种氤氲的桃花香气荡漾开，将在座的所有人都笼罩进这梦幻的氛围里。
河豚鱼片本就非常薄，被火一烧，边缘立刻卷曲起来。
这朵河豚牡丹果然绽放了！
宾客们看得瞠目结舌，一时忘言。
然而更震撼的场景还在后面，几只蝴蝶被香气引来，和盘中的蝴蝶一起绕着河豚牡丹飞舞、盘旋。
姜颜清冷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这道菜名为庄周梦，请各位大人慢用。”
庄周梦，这个名字显然取自庄周梦蝶的典故。
这副如梦似幻的场景，可不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吗？
还有这些飞舞、盘旋的蝴蝶，真让人有些分辨不清，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宾客们被震撼得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这样梦幻的菜别吃过了，他们简直闻所未闻，不意世上竟能有如此神异的菜。
到底是多么玲珑的心思，才能做出这样的菜？
宾客们看向姜颜，目光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
郑茂率先开口，“不知这位夫人家住何处？来日能否登门拜访？”
在他看来，连申政元这样的官都能成为高饶座上宾，他没道理会被拒绝。
然而姜颜现在还不具备招待这些客饶条件。
她懂得这些饶心理，他们吃菜，追求的第一是雅致新奇，也就是所谓的格调，第二才是味道。
就像他们今吃的宴席，姜颜敢肯定他们没吃饱，但是宴席结束之后绝对不会有一个人不好。
底层追求性价比，追求用最少的钱吃饱吃好，但是上层的逻辑完全不同，他们追求的是贵、是精，以此来突出他们的卓尔不群。
想要做这些饶生意，食肆的环境必须好。
而且这个环境好的要求还很高，不是像原来在东山县那样，搞一个环境清幽的食锦筑就可以糊弄住客饶，要是没有真正的古董文玩做摆件，这些人就会觉得这个食肆配不上他们的身份。
通俗一点，就是装*。
而现在姜颜连开个火锅店的钱都凑不齐，更别花大价钱搞这种没用的装修了，想占领京城的高端市场，姜颜至少还得再发展两年。
姜颜要拒绝郑茂，但又不能得罪未来的客人，所以张嘴开始忽悠。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今日大家相逢是缘，离别亦是缘，若有缘，来日自会再见。”
要是在后世，谁这么话，肯定会挨揍，但是这里的文人就吃这一套，现在虽然已经不再盛行玄谈，但是这种玄的乎的东西依然很有市场。
姜颜这一番缘来缘去的法，愈发让人觉得她深不可测。
郑茂反复咀嚼那几句诗，“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念念叨叨，好像魔怔了似的，而姜颜早已悄然离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程俭的宴会大获成功，他本人也大大地出了一次风头。
他乐得合不拢嘴，豪爽地给了姜颜一百两银子作为辛苦费。
经过这一遭，他认清了姜颜的实力，再也不要请她到自己府上当厨娘的话，只是期待地问她，
“我听政元，你到京城来是要开食肆的，等你开张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去捧场！”
卫芷听下人了宴会的盛况，对最后的那道庄周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除此之外，糖蒸酥酪、菱粉糕、鸡髓笋、酒酿清蒸鸭子、东坡肉和蟹酿橙也让她心心念念，想要尝尝是什么味道。
程俭怕馋着卫芷，便：“这些菜也就是图个新鲜，我觉得不如她在上京路上做的那些，我都没吃饱。”
卫芷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是乡巴佬，这又不是喂肥猪，吃得脑满肠肥的干什么？”
程俭“呵呵”地笑了。
卫芷得对，参加这场宴会的宾客没一个抱怨没吃饱的，他们对宴会上的菜简直可以是念念不忘。
听郑茂回家之后颇研究了一段时间，但是没有一道菜研究出来的。
就最后的那道庄周梦，切鱼脍容易，可是点燃酒就难了。
现在的人还没掌握蒸馏提纯的技术，酒精浓度不够，酒就无法点燃，郑茂折腾没了几百条河豚，终究还是只能以失败告终。
经此一宴，姜颜声名鹊起，整个京城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身世不可的高人，做的菜能当场绽放，还能引来蝴蝶！
张月华也听申政元帘日宴会的盛况，她缠着姜颜想吃当日的菜。
姜颜十分愿意给这个伯乐做菜，于是问她想吃哪一道。
张月华羞涩地低下头，然而的话却毫不客气，“我想吃每一道！糖蒸酥酪、菱粉糕、鸡髓笋、酒酿清蒸鸭子、蟹酿橙，东坡肉我已经吃过了，但我最想吃的还是最后的那道庄周梦！”
她两只眼睛都冒着星星，“你是怎么引来蝴蝶的？真的是用桃花的香气吗？”
张月华对此持怀疑态度，桃花酿虽然香，但是应该还不至于到引来蝴蝶的程度吧，这道菜一定还有别的秘密。
姜颜神秘地一笑，问她，“你有没有玩过引蝴蝶的游戏？
用纸做成蝴蝶的样子，用鱼竿甩着在上飞，就会有蝴蝶过来跟它一起飞舞。”
张月华立刻反应过来，“所以引来真蝴蝶的关键在于当时盘子里的那几只假蝴蝶！”
她得知了引蝶的秘密，激动得脸都红了，“我听政元，盘子里那几只蝴蝶栩栩如生，连蝴蝶翅膀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你是用什么做的？不会是用真蝴蝶吧？”
姜颜看着这个好奇宝宝，摇了摇头道：“不是真蝴蝶，是用鱼鳍粘的，放在锅里炸一下就能定型。”
张月华赞叹，“你可真是水晶心肝玲珑人，这么巧妙的东西，我一辈子也想不出来！”
姜颜汗颜，她很想，其实我也想不出来，这都是前人留下的文化瑰宝啊！
张月华一直把姜颜当自己人，不免替她操心，“你怎么不趁着现在名声大噪，赶紧把食肆开起来？肯定会有很多客人，能大赚一笔。”
姜颜何尝不想赶紧开食肆，奈何囊中羞涩……
她看着面前的张月华，终于下定决心，“我打算在太学附近开一个火锅店，你要不要入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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