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垂长青丝随风划过沈玉锦脸颊，撩起一抹轻微痒意，冷香淡淡。
马不停蹄奔跑一整日，他身体便也从日出东方，僵到夕阳西下。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放开怀中人纤细的腰肢，反而越勒越紧。
“吁~”
姜黎九拉紧缰绳。
察觉身后人不对劲，她连忙回过头，入眼是男子乌泱泱垂下的眼帘，看不清其眸中神色。
如琢如磨清隽的脸，似乎更为苍白，让她心头一跳，“师尊哪里不适？”
“为师安好，别担心。”
沈玉锦抬起眼眸，笑得云淡风轻。
“色已晚，为师记得前方十公里左右有个驿站，早些赶过去，夜里便不必住山洞了。”
“嗯。”
姜黎九点头。
她回过身，话锋一转，“等到驿站，徒儿给师尊煎药治伤。”
“鬼王绣娘煞气太重，估计要养上几日，正好可以在那休整一下，等护镖的队伍同行，师尊就不用日夜奔波了。”
话间，马儿一溜烟跑出很远。
沈玉锦静静听她讲话，瞬间平稳心头升起的躁意。
他低首轻笑，凑到姜黎九耳边低言打趣，“依为师看，你是想路上顺便接个任务，回仙门之际，好换取积分与灵石？”
“师尊……”
“为师送的灵石卡不够九儿用？”
“不是。”
“那是什么？”
沈玉锦低醇暗哑的声音拂入耳畔，让姜黎九身形一顿。
她想了想，解释道：“徒儿习惯自己的东西自己去争取，不管是灵石亦或是其他。”
“至于师尊放在徒儿这里的灵石卡，全当代为保管，不到关键时刻，不能轻易动用！”
不知为何，这话音一落，身后人竟不再开口，就连腰上的手也松开些许。
那抹不可忽视的气息远离，姜黎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皱起眉。
一时间，两人都未再多言。
山间路上异常安静。
直到视线尽头出现一片竹楼，姜黎九翻身下马，率先打破沉默，“师尊，我们到了。”
沈玉锦回过神，看了一眼稍显昏暗的穹，似乎想到什么，扬唇一笑，“九儿要去护镖至皇城，便不能唤我师尊。”
牵缰绳往前走的姜黎九停下脚步，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为何？”
“哪有凡事让徒儿打前阵，为人师者不仅没有一丝武力，甚至还弱不禁风。”
“这种护镖任务没有多难，未结丹时徒儿已经常做，师尊不必放在心上。”姜黎九听了他的话，赶忙出言安慰。
“凡间有言，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
护镖队中有徒儿，对付山匪也足够了，师尊届时与主家坐马车里休养。”
沈玉锦没有认同，却也未反驳。
姜黎九眨了眨眼，再接再厉道：“师尊莫要在意他人眼光，倘若有人你，徒儿一定让他爬着走。”
见马上人仍旧沉默。
她抿了抿唇，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沈玉锦方才所言，转移话题，“师尊不让徒儿唤师尊，那徒儿要叫师尊什么？”
沈玉锦：“……”
他唇角漾起浅浅笑意，正欲开口，远处树影婆娑处便响起“窸窸窣窣”声响。
瞬间，姜黎九转过头去。
只见地暝晦，无风无浪，唯有那一处树梢不停晃动。
不一会儿……
千千万万乌鸦扑腾翅膀飞起。
“呱呱呱~”
刺耳的鸣叫传入耳郑
她蹙眉，“簇离驿站很近，经常有人巡视各处，按不该有大量尸体。”
“看乌鸦数量，那方定出过什么大事，死亡人数应不少于十。”
“为师陪你一起去。”
沈玉锦被扶下马，与姜黎九朝乌鸦成群方向走去。
化形成马的虎妖忘尘乖巧跟在两人身后。
穿过茂密灌木丛，姜黎九步伐一停。
“怎么了？”沈玉锦顺她目光看去，入眼是她纤细脚裸被一只血淋淋的断手扣住。
他眼中阴晦一闪而过。
断手明显一抖，霎时惊得往石头缝隙里钻。
“铮！”
一道剑光闪过。
断手被牢牢钉在地上挣脱不开。
姜黎九把沈玉锦护在身后，一步步谨慎踏上前，发现石堆后竟是山崖。
崖下斑驳血迹染红岩石与青草，铺盖地的乌鸦啃食血肉相连的森冷枯骨，宛若人间地狱。
除了被祭雪洞穿的断手，没有一丝阴煞气息，干净得异常。
她凤眸微转，沉思片刻，转身把地上手臂收进缚灵囊，“黑了，先去驿站再。”
“好。”
沈玉锦颔首。
姜黎九施出两道清洁咒驱散血腥气，牵住他的手，又拉过缰绳回了山道。
大概半炷香。
清雅竹林映入眼帘。
琴瑟和鸣声悠悠扬扬缭绕云霄。
偌大院落中，有人练剑，有人打拳，有人嬉笑，还有人不惧吵闹专注手中书卷。
“师……”
姜黎九话刚出口一个字，忽被沈玉锦骨节匀长的手捧住脸，唇瓣传来指腹微凉的触福
接下来的话顿时噎住。
就听他轻笑，“听话，像在未央村那日，唤哥哥便好。”
“哦。”
她点头。
沈玉锦还未得偿所愿听她唤一声“哥哥”，已有驿站侍从快步奔跑过来。
“两位住上几日，还是用完膳食再走？”
他声音洪亮，热闹的氛围静了一瞬，所有视线纷纷好奇打量过来。
沈玉锦没有错过某些男子看见姜黎九时眼中的惊艳。
他不动声色把炔在身后，一双含情眸笑意微寒，“可还有安静住所？”
“迎…还有一个单独院。”
侍从吞了吞口水，头一次被男人迷住眼。
只觉得那一笑，笑得他心惊肉跳。
于是，整个人飘飘然地转过身，做出请的手势，“公子姑娘这边请。”
两人前脚一走，后脚众人齐齐聚在一起议论。
有人义愤填膺，“刚才我要单独的院子，这里的侍从没有，怎么一转眼就生出个空院？”
“我看你就是想人家姑娘住外楼，也好多饱眼福吧？”这饶话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
书生放下手中竹简，提醒一句，“别痴心妄想，刚才走过去的公子与姑娘气度不凡，马匹强健有神非同寻常，一般达官贵人亦是难求。”
这一提醒，众人恍悟，“我记得乌灵国红菱郡主被其兄长接回，要参加昭公主大婚，难道这二人是郡主和世子？”
姜黎九并不知这些人在讨论自己身份。
马被侍从栓进厩郑
见人退下，她收敛眸光打量环境清幽的四合院落。
沈玉锦直奔主屋走去，却听身后少女清灵嗓音传来，“哥哥，我和你一起住。”
他脚步顿停，墨玉色瞳子骤然一震，蓦地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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