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垚也赶紧帮她把手里的东西提进来，请她进屋坐。
赵颖手脚麻利地搬来凳子，又给胡秀兰倒了一杯热茶。
胡秀兰捧着茶杯，眼神却一直落在赵颖身上，不住地打量，笑着：
“妹子，你这气色，可比住院那会儿强太多了。
还是李老板会疼人，瞧把你照姑多水灵……”
“胡姐，您今来，是有事吧？”
李克垚开门见山地问。
他看得出胡秀兰眉宇间藏着事。
胡秀兰这个人，虽然是焦忠涛的老婆，但比她那个拎不清的丈夫要聪明、
通透得多，人品也不坏，李克垚对她并没什么成见。
真正让人头疼的是焦忠涛，跟胡秀兰可没关系。
“哎，李兄弟，我就你是个明白人。”
胡秀兰叹了口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我家忠涛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脑子，我也就烧高香了。
我这次来，确实是有事求你。”
原来，胡秀兰是来通风报信的。
她，焦忠涛以前跟黄江生走得极近，那两人凑在一起，
除了喝酒吹牛，就是琢磨怎么给他李克垚下绊子。
上次超市开业，大金链子那伙人来闹事，就是黄江生出的馊主意，焦忠涛办的事。
结果呢？黄江生毫发无损，焦忠涛却栽了个大跟头。
被李克垚收拾了一顿后，焦忠涛是真怕了，老实了不少，
可黄江生却把这笔账记在了心上，一直没消停。
“黄江生那个人，心眼比针尖还。”
胡秀兰压低了声音，
“忠涛不敢再跟他混了，可他却不肯放手，还想把家家福搞垮。
我听忠涛，黄江生最近在打你们供货商的主意，想往里头掺假货，
以次充好，再找人闹大，把你们超市的名声彻底搞臭……”
李克垚听着，心里有了数。
看来焦忠涛这回是真被打服帖了，连这种密谋都跟他老婆交磷。
黄江生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
“盟友”
转头就把他卖了个干净。
这事不管焦忠涛是主动坦白，还是被媳妇逼的，总归是帮了自己一个忙。
“多谢胡姐提醒了。”
李克垚点零头，
“您家那位，确实是需要一个靠谱的女人在旁边看着点。”
这话一出，胡秀兰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满是无奈和苦涩。
“管？我哪管得住他？”
她声音都带了些颤音，双手无力地放在膝盖上，
“克垚兄弟，你别笑话我。
我闹也闹了，劝也劝了，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要是得狠了，他能十半个月不着家，我连他人影都见不着。
这日子……我真是……”
她着着，一个劲地摇头，眼圈都红了。
谁家不是关起门来过日子，可她这日子，真是憋屈得没处。
离婚吧，孩子怎么办？再心里还存着那么点念想，总盼着他能浪子回头。
可不离，就得忍着他在外面花酒地，胡秀兰感觉自己都快被这股气给憋死了。
“胡姐，这事儿吧，得从根上治。”
李克垚敲了敲桌子，
“那些姑娘图他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肚子比谁都圆？还不是图他兜里那两个子儿。”
他这话糙理不糙，胡秀兰愣了一下，赵颖在旁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克垚接着：
“你把钱袋子攥紧了，他没钱，拿什么出去养人？你看那些莺莺燕燕还围着他不。”
“这……这能行吗？”
胡秀兰有些迟疑。
“怎么不行？你试试就知道了。”
李克垚又给她支了一招，
“还有他那个楼盘，别等全盖好了再卖。
现在就可以卖！先把图纸拿出来，告诉大家这房子将来多好多好，让人家先交钱预定。
钱一到手，工饶工资发了，消防的钱交了，这盘子不就活了？”
那个年代，卖的都是现房，根本没有
“期房”
这个概念。
李克垚这话，像是一道闪电，直接劈开了胡秀兰混沌的思绪。
“没……没盖好也能卖？”
“能！怎么不能！”
李克垚得斩钉截铁，
“咱们这叫预售！第一个吃螃蟹，肯定能行！”
胡秀兰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猛地站起身，激动得语无伦次：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克垚兄弟，我……我不多坐了，我得赶紧回去跟他这事！太谢谢你了！”
她风风火火地走了，好像晚一秒钟，那钱就长翅膀飞了似的。
赵颖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胡姐，也是个苦命人，摊上那么个男人，真不是东西。”
第二，两人起得很早。
在院子里杀鸡宰鹅，收拾利索后，连带着一堆食材，全都装上车，拉到了黄光他们住的地方。
李克垚怕两只鸡不够这群半大子塞牙缝，特意多加了许多土豆，满满一大砂锅，放在炉子上咕嘟咕嘟地炖着。
他又把那只五六斤重的大肥鹅剁成块，准备晚上给孩子们红烧。
除了硬菜，还炒了个回锅肉，凉拌了黄瓜，做了个西红柿肉片汤。
每样菜都分量十足，用盆装。
“好香啊！是李爸来了！”
黄光第一个闻着味儿冲进厨房，看见李克垚系着围裙忙活的背影，
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凑到锅边，闭上眼贪婪地猛吸一口气，那表情，就跟抽大烟似的。
“馋死我了……李爸，有鸡肉吃！”
“回来了？去，把手洗了，一会儿就开饭。”
李克垚用锅铲点零他，
“晚上还有红烧大鹅。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谁不听话，又调皮捣蛋了？”
一听这话，黄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转移话题：
“还行吧！李爸，你猜怎么着？最近何半仙可忙了！好多人开着汽车来找他算命，是亲戚介绍的，可准了！但何爷爷一次都没给算，把人往外推，钱都不要！”
“哦？还有这事？”
李克垚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忘了追问学习的事。
“可不是嘛！”
黄光来劲了，比手画脚地，
“前几来了个穿皮夹磕，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可粗了！非要找何爷爷算，从包里掏出这么厚一沓钱！”
他用手比划着，
“全是红票子！是定金！还只要何爷爷肯开口，价钱随便提！”
“定金？什么叫定金啊李爸？”
“那人可烦了，何爷爷把他赶出去，他就在门口等着，跟个苍蝇似的，嗡嗡文，我们都快烦死了！”
李克垚心里咯噔一下。
是金子总会发光，何半仙的本事，看来是藏不住了。
只是……他想起何半仙给自己算的那一卦，关于赵颖的……
“李爸？李爸你怎么了？”
黄光看着突然不话的李克垚，锅里的回锅肉还滋啦滋啦地响着，
可李克垚握着锅铲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他脸上的笑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扭过头来，眼神里有什么东西，让黄光看不懂，也不敢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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