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7月6日，晚。
杨家的安静衬托得夏日的虫鸣格外热烈。
杨世杰心翼翼地走到孩子们的房间，给风扇定了个时间。
杨宇轩睡得极不老实，他一只脚伸出了床外，肚皮露着，一张薄薄的毛巾被早就被掀跑了。
杨世杰上前将毛巾被牵了回来，用一个被角给儿子搭了搭肚子。
他又扭头看了看另一张床上睡相极佳的侄子，不禁感慨时光的流逝——当年羽刚到家里来的时候身量和宇轩差不多，如今竟然已经是个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的伙子了。
一晃十年就过去了。
他不敢打扰，只看了一眼就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田敏在客厅的挂历前站着，那是一本手撕的日历，日历上方还挂着她和宇轩一起为哥哥高考加油写的美术字。
“走过高考，前方是一片新地！”“十年磨一剑，一朝展锋芒！””时不我待，道酬勤！”
田敏撕下今的日历，露出了明的7月7日。
她感慨道：“哎呦，我好紧张哦！”
她完就扭身冲丈夫莞尔一笑，没想到杨世杰竟然也舒出一口气，叹道：“是啊，我也好紧张啊！”
田敏怕笑出声音，捂住嘴过去牵了丈夫的手，两个人一起回了房间。
“要我我们两个都是没出息的！”田敏把门锁好，就脱口道：“还没羽儿沉稳。”
“是，我刚过去看他，睡得还不错。呼吸均匀得很。”
“你今年高考改成3+2，对我们羽儿有影响么？”
“应该影响不大吧，但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如果有人偏科，比如生物或者政治不好的，那倒是算走运了。”
田敏一听，就急着：“那还不是有影响，别人能甩下那些短板，全力拼长板，那竞争不就激烈了嘛！”
“你这么想也是，”杨世杰见妻子眉头紧锁，赶紧又安慰道：“现在这个也没意义了，再羽主要还是要跟自己比。他只要能正常发挥，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就是就是！”
“上次开家长会，吕老师的意思是这次填报志愿比较有讲究。”
“怎么讲？”
“高考改革以后，把出分报志愿改成了估分报志愿，也没有平行志愿。万一到时候估分估不准，填报志愿的时候可能要吃亏。”
“哦……”田敏点点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凑近了杨世杰道：“哎，你羽儿会填报哪里的学校？”
杨世杰摘了眼镜，他揉了揉鼻梁放松疲累，道：“吕老师跟我了，他对羽儿的期望很高，指望他能考到北京去，占一个清北的名额给学校争光呢。”
田敏点点头，但她的眼睛滴溜溜直转，半晌提醒道：“你他会不会想去上海？”
杨世杰扭头看了看妻子，见她眉目里似乎有不安，“啧”了一声，道：“这填报志愿的事儿，你往哪里扯呢。”
“哎！我怎么是扯啦！”田敏不服气，她道：“羽儿现在是青春期嘞，你这种男人就是粗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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