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静得出奇,只听得窗外鸟雀偶尔啁啾两声。
一夜未合眼的李霜岚这才从偏殿憩回来,轻手轻脚地推开内殿门。
她原以为此刻殿中应只剩皇上沉睡的安静,哪料一进门,却见温太医正坐在榻前。
手中持着药碗,正将药送入安裕口郑
“温太医。”
李霜岚声音带着几分疑惑。
“这会儿给皇上喝的是什么药?一遍不都是晚上才喝吗?”
温太医猛地一惊,整个人像被冰水泼了一般从肩膀僵直到指尖。
他没想到有人突然进来,手一抖,药碗里一缕黑褐色的汤药沿着瓷碗边缘流淌出来。
滴落在锦被上,烫出一片湿痕。
他手忙脚乱地将药碗搁回托盘上,低头哈腰,语气慌乱道。
“娘娘恕罪,这……这药凉了,我正要喂给皇上,又觉得不妥,想先热一热,没来得及......”
李霜岚眉头越蹙越紧,感觉有些奇怪,冷声打断他。
“本宫不是问你药凉不凉,本宫问你,这碗药,可是你新开的?”
温太医神色闪烁,嘴角动了动,似想什么,却迟迟没有作答,只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搓着袍角。
“你怎么支支吾吾的?”
李霜岚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厉色,目光落在他手边的药碗上。
“昨儿才皇上这几日不宜再服重药,你如今大清早又来喂一碗,到底是何居心?”
温太医喉咙里滚了滚,眼神躲躲闪闪地望了一眼榻上昏睡不醒的安裕皇帝,又迅速低头。
“是……是老臣按惯例……给皇上续药……”
李霜岚骤然变了脸色,往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惊怒。
“昨日分明你自己亲口皇上神志未复,药量要轻,你今日换了什么方子?”
她的目光如刀,直刺温太医心底。温太医额头冒出细汗,口唇翕动,却始终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霜岚心中警铃大作,脸色瞬间苍白。
她一个转身,欲往殿门外奔去,却猛然感到后臂一紧。
温太医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语气急促。
“娘娘听微臣!微臣没有恶意,只是......”
“放开!”
李霜岚惊怒交加,另一只手用力去推。
奈何温太医竟死死扣着她的手腕,眼中带着一种逼急聊疯狂。
两人僵持间,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着,高福安快步迈入殿内。
“娘娘?”
他目光一扫,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温太医一只手死死抓着李霜岚的手臂,脸色惊惶。
李霜岚则神情紧张,另一只手高高抬起,似乎正要挣脱。
“高公公!”
李霜岚像是终于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声音急促而清晰。
“快,快叫人将他拿下!”
“娘娘?”
高福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喝道。
“来人!将温太医拿下!”
外头守着的内监们迅速冲进殿内,将还在嘴里辩解的温太医一把按倒。
温太医惊慌失措,声音尖锐嘶哑。
“不!误会!是误会啊!微臣并无害主之心!”
李霜岚强压着心头惊悸,捂着自己被拽红的手臂,咬牙切齿地看着地上的温太医。
“本宫进来时,他正在给皇上喂药。”
“本宫问他是不是换了药方,他吞吞吐吐不清楚,还想阻我离开!分明心虚有鬼!”
她指向那药碗。
“把那药收起来,立刻送去太医院验成分!”
高福安点头,立刻命人将药碗封存。
温太医伏在地上,面色惨白,冷汗直流,嘴里不断哀声辩解。
“是……是旧方,是旧方调剂后的,微臣真是为皇上好啊!”
李霜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头却已泛起滔巨浪。
“旧方?”
她冷笑。
“你要是真按旧方来,怎会连药引都换了?本宫还认不出葶苈子、青黛的气味吗?”
温太医一听这话,猛地一颤,再也不敢出声,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倒在地。
高福安站在一旁,面色阴沉如水。
他原本还以为只是用药不当的错,如今看来,这事绝非寻常。
李霜岚却未再看温太医一眼,语气果决而凌厉。
“高公公,立刻传太医院所有当值太医来养心殿,不得延误半刻!”
高福安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娘娘,这……若一下惊动太医院,怕是宫中流言四起,皇上的病情恐引人猜忌……”
“高公公!”
李霜岚猛地提高了声音,罕见地带上了怒意。
“皇上如今卧病不起,竟有人敢擅自更换药方,你还要担心流言蜚语?”
她目光凌厉如刀,盯着高福安,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钟。
“若今日我们因顾虑避讳而贻误圣体,那才是真正无法交代!”
高福安见她神色决绝,终于点头。
“是,奴才这就去!”
不多时,养心殿外脚步如潮,几名当值太医在宫人引领下匆匆赶至。
为首者,正是成太医。
几人一进殿,便觉气氛沉重,殿中竟弥漫着淡淡的草药苦气。
却不似平日调养之汤,而是一种略带辛涩的药香。
成太医一眼望见病榻上的安裕,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皇上这气色……”
高福安急忙上前,神情焦急道。
“成太医,皇上方才服过一碗药,但这药非前日所开,而是温太医擅自所调。”
“娘娘质问他来由时,他言辞闪烁、行迹可疑。”
他顿了顿,目光凝重。
“请几位太医立刻为皇上诊脉看诊!”
成太医点头,立刻与身后几位太医上前。”
“三人分左右站定,一人诊脉,一人察色,一人探额查息。殿中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片刻后,成太医缓缓起身,眉头紧蹙,沉声道。
“回娘娘,皇上脉象浮急,气息不稳,是时疫之症。观其气血逆行,应是药性不调,冲突所致。”
“此药并无剧毒,却大大不合皇上目前病症。”
“体虚未复,最忌热燥之物,而这药中却用了辛温之引,极易令内热上涌,加剧心肺之压。”
李霜岚面色一变,沉声问。
“这药若再服下去,会如何?”
成太医缓缓摇头。
“轻则病势反复,重则神志更失,甚至引发内火攻心,性命堪忧。”
“什么?!”
高福安惊呼出声,脚下一个趔趄。
“这……这温太医到底想干什么?”
李霜岚眸中一闪寒光,双手紧紧绞住袖口。
“也就是,这药不是毒药,但比毒药更狠。”
“明面是调养,实则暗中搅乱皇上脏腑,让病情反复不愈。”
她声音低沉,字字缓慢,却似针针刺骨。
“若非本宫今日撞见,他明日再来一剂,后日一碗,皇上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几位太医闻言,俱都沉默。堂堂太医院之人,竟有人暗换药方,虽未下毒,实已图谋不轨。
高福安冷汗涔涔,喃喃自语。
“温太医他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李霜岚冷冷开口。
“恐怕他跟的不是皇上,是另有其人。”
她目光投向殿门方向,冷意弥漫。
“宫中藏污纳垢,本宫也不是今日才知。只不过这回,是撞到刀口上了。”
她走到安裕身侧,看着他沉睡未醒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成太医,”
她转身吩咐。
“皇上如今情况如何,是否还能稳住?”
成太医正色回道。
“幸得娘娘及时阻止,方才服下尚未发散开来。微臣这便开方解逆,暂稳气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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