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朐县的李久常,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寻摸个山清水秀的地儿,自斟自饮二两不知名酒坊兑水出品的“佳酿”。
这日,他又揣着半葫芦“马尿”,晃悠到了一片荒郊野岭。
刚灌下一口,暖意尚未从喉咙滑到胃里,眼前平地卷起一股不大不的旋风。
那风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枯叶、草屑,还有几片不知哪个倒霉蛋遗落的破布条子,瞧着像个没头苍蝇,又像个急着赶集的醉汉。
李久常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
“嘿,哥们儿,你也来一口?”
他晃晃悠悠站起身,将葫芦嘴对着那旋风,象征性地洒了几滴。
酒液刚落地,旋风“咻”地一下,钻地不见了。
李久常咂咂嘴,觉得这风还挺懂礼貌,不像村口王屠户,喝酒从来不给钱。
过了些时日,李久常因事外出,七拐八绕,竟迷了路。
正当他对着东南西北发愁,琢磨着今晚是睡树杈还是草垛时,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宅邸拔地而起,青砖黛瓦,飞檐斗拱,气派非凡,就是瞅着有点像……海市蜃楼的实体体验版。
一个身着青色紧身衣,头顶两根明晃晃避雷针(疑似发簪)的哥,从大门里“滋溜”一下滑了出来。
“李先生,我家主人有请,恭候多时了!”
哥话自带电音,尾音还往上飘。
李久常一头雾水:“你家主人是……电信的?”
哥也不解释,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姿势标准得像是刚从礼仪培训班毕业。
李久常寻思着,反正也迷路了,进去蹭顿饭,顺便问问路,总比喂蚊子强。
一脚踏进大门,好家伙,里面金碧辉煌,亮瞎狗眼……哦不,人眼。
可他没心思欣赏这堪比皇宫KtV包厢的装潢。
因为正对着大门的一块巨大门板上,赫然钉着一个人。
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钉钉穿,姿势扭曲,表情痛苦,嘴里还塞着一块抹布。
李久常定睛一看,差点把早上吃的隔夜馒头给喷出来。
“嫂……嫂子?!”
这门板上的受难者,不是他那卧病在床一年多,据到处寻医问药,臂上生了个大毒疽,疼得嗷嗷叫的嫂子,还能是谁?
他记得出门前,嫂子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自己快不行了,让他回来记得烧头七的纸钱要用金箔的。
这才几个时辰,就从病危通知升级到行为艺术了?
李久常脑子嗡嗡作响,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还是甩干模式。
青衣哥面无表情地引着他,穿过挂满“优秀员工”锦旗(材质看着像丝绸)的走廊,来到一座大殿之下。
殿上端坐一人,头戴平冠,身着十二章纹衮服,气场强大,眼神深邃,一看就是那种“你瞅啥,再瞅把你做成表”的狠角色。
王者,或者,自称“旋风大仙”的家伙,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混响:
“李久常,前些时日,你在野外祭我,本座甚是欣慰,故特邀你前来,以表谢意。”
李久常这才反应过来,闹了半,那遇到的旋风,不是普通的自然现象,而是这位大仙的微服私访兼户外运动。
他赶紧噗通跪下:“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仙驾到,那几滴劣酒,污了大仙的龙卷风……”
“无妨,”旋风大仙摆摆手,颇为大度,“那酒劲儿还行,就是后劲有点上头。”
李久常磕了个头,想起门板上的嫂子,急忙道:
“大仙,人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就是我那嫂子,她……”
旋风大仙端起桌上一杯冒着仙气的琼浆玉液(闻着像冰镇酸梅汤),抿了一口。
“你嫂子啊,哼,生性悍妒,心肠歹毒。”
“三年前,你哥纳了个妾,那妾室盘肠生产,九死一生之际,你那好嫂子,竟丧心病狂,暗中用一根绣花针,偷偷刺入人家妾室的肠子!”
“那毒针至今未取,导致那可怜的妾室脏腑常痛,日夜不宁,慈作为,简直是蝎蝎螫??怀,不足以比其毒!”
李久常听得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他嫂子只是嘴巴毒零,爱占便宜零,没想到背地里还是个手工耿兼暗器高手。
“大仙开恩啊!”李久常连连叩首,额头都快磕出火星子了,“我嫂子她……她可能就是一时糊涂,再她现在不是也遭报应,长那么大个毒疽,疼得死去活来的吗?”
旋风大仙冷笑一声,殿内温度骤降三分。
“那毒疽,便是她恶行所致的一点惩戒罢了。若非看你尚算有几分诚心,本座今日便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肠穿肚烂’!”
李久常吓得魂飞魄散,继续磕头如捣蒜:
“大仙息怒!大仙饶命!看在人给您老人家敬过酒的份上,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嫂子这一回吧!我回去一定好好劝她,让她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争取早日拿到‘三界好公民’的流动红旗!”
旋风大仙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是直接把李久常嫂子做成风干肉,还是卖他一个面子。
“也罢,既然你如此哀求,本座便给你这个面子。”
“你回去后,务必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告知于她,让她好生悔过。若她真心悔改,那毒疽自会消退;若她依旧怙恶不悛,哼,本座的地府VIp直通车,随时为她敞开!”
李久常千恩万谢,感觉自己像是刚从鬼门关门口被人踹了回来。
他被青衣哥“滋溜”一下送出大门,回头再看,那宏伟宅邸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荒草萋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
李久常连滚带爬地跑回家。
一进门,就看见他嫂子果然已经从门板上“下架”了,正躺在床上,中气十足地痛骂着妾,骂词之新颖,角度之刁钻,堪称国粹级别。
“你个狐狸精,是不是又偷吃我的冰糖燕窝了?瞧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是你!”
李久常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了他嫂子的嘴。
“嫂子,别骂了!再骂下去,你就真要去地府报道,参加‘毒妇再教育学习班’了!”
他将今日在“旋风大仙府”的奇遇,添油加醋(主要是为了增加惊悚效果)地了一遍。
他嫂子一开始还以为李久常喝多了胡话,听到自己被钉在门板上,又听到绣花针刺肠的细节,脸色渐渐发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当李久常模仿旋风大仙那句“地府VIp直通车”时,他嫂子“嗷”的一声,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抱着李久常的大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吃斋念佛,给妾端茶送水,洗脚捶背,当牛做马!”
话音刚落,奇迹发生了。
她嫂子手臂上那个比馒头还大的毒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肿、褪红,那钻心蚀骨的疼痛也随之减轻。
不过片刻,竟只剩下一点浅浅的疤痕。
十之后,那点疤痕也消失无踪,皮肤光洁如初,仿佛从未长过那么吓饶玩意儿。
自此以后,李久常的嫂子彻底变了个人。
她待妾如亲姐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家里的气氛也从“甄嬛传”变成了“乡村爱情故事”。
后来,那妾再次怀孕生产。
来也怪,孩子顺利降生后,那妾室的肠子竟又从腹中垂落下来一段。
上面,赫然插着一根细细的、已经有些发黑的绣花针。
众人心翼翼地将针拔掉,那妾室多年不愈的腹痛之症,竟也霍然而愈。
李久常摸着下巴,心想,这旋风大仙的业务范围还挺广,不仅管刮风下雨,还兼职处理邻里纠纷和医疗事故,真是神仙界的活雷锋。
就是不知道,下次再遇到旋风,是该敬酒呢,还是该敬……一包去污能力强的洗衣粉?
毕竟,那旋风卷起来的破布条子,看着是真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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