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别曲：新芽与约定
晨露还没从石斛叶片上滚落到土里时，营地外就传来了越野车的引擎声。叶知澜正蹲在监测点c给苗量新叶长度，听见声音手一顿，翠绿的叶片上，那滴露珠“嗒”地砸在她的帆布鞋上——新队员到了。
萧凡拿着监测本从帐篷里走出来，顺着她的目光往路口看，很快就看见三个穿着蓝色科考服的人影。走在最前面的是李薇，之前在科考站见过两面，她肩上扛着个大背包，手里还拎着个密封箱，远远就挥着手喊：“知澜！萧凡！可算找着你们了！”
叶知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迎上去。李薇把密封箱递过来，笑着：“站长让带的新鲜蔬菜，还有给你们的换洗衣物。”她身后的两个年轻队员也跟着打招呼，一个叫陈阳，背着测绘仪；另一个叫林晓，手里抱着一摞空白监测表。
“先去帐篷里歇会儿，我把这半个月的监测数据整理一下，等会儿跟你们交接。”萧凡接过陈阳手里的测绘仪，往帐篷走。叶知澜则拉着李薇往监测点c去，刚走两步，就听见林晓“哇”了一声——姑娘正盯着树枝上的啄花鸟看，三只啄花鸟停在石斛枝叶间，嘴里衔着细的草籽，时不时低头蹭蹭叶片。
“这些家伙是这几才多起来的。”叶知澜笑着指了指那株细叶石斛，“之前旱情的时候，连影子都见不着，现在不仅回来了，还总在这儿打转。”李薇凑过去看，眼睛亮了亮：“这苗长得真好，叶片比照片里精神多了，你们护得真用心。”
话间，陈阳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相机对着石斛拍照：“我在科考站就看过你们传回去的照片，没想到实物更喜人。”他蹲下来，心翼翼地碰了碰成年石斛上的新芽，“这芽长得挺壮，照这速度，明年春不定能开花。”
叶知澜心里一动——她和萧凡守在这里半年，还从没见过石斛开花。之前问过科考站的老教授，细叶石斛要长到一定年限才会开花，颜色多是淡紫色，在雨林里特别显眼。她正想着，萧凡的声音从营地那边传来：“知澜，数据整理好了，过来交接吧。”
四人回到帐篷，萧凡把一摞监测本摊在折叠桌上。最上面的那本封皮已经磨出了毛边，里面夹着那株蔫聊酢浆草，还有苗不同时期的照片。“这是从11月到现在的水文数据，土壤湿度记录在第二本，后面附了上游土坝修缮前后的对比图。”他指着本子，一页页给李薇他们讲解，“监测点c的石斛，重点关注那株苗，每周测一次新叶长度，要是发现叶片发黄，先查土壤湿度，再看是否有病虫害。”
叶知澜坐在旁边，把整理好的物资清单递过去：“帐篷里的炉子、折叠椅都还能用，溪边的水桶记得每周清洗一次，避免滋生细菌。”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张叔每会来看看，要是遇到解决不聊问题，可以找他帮忙，他对这片雨林熟。”
交接完已经是中午，李薇提议一起做顿午饭。陈阳和林晓去溪边洗菜，叶知澜则在帐篷里烧火，萧凡蹲在旁边帮她添柴。火苗“噼啪”地舔着锅底，叶知澜看着萧凡映在火光里的侧脸，忽然：“刚才陈阳，苗明年春可能开花。”
萧凡手里的柴顿了顿，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那咱们明年春再来，看看它开花的样子。”
“真的？”叶知澜眼睛亮了。
“嗯。”萧凡点头，“到时候咱们跟站长申请，再来这里做一次后续监测，刚好看看土坝修缮后的长期效果。”
正着，外面传来张叔的声音。叶知澜赶紧站起来，跑出去一看，张叔背着竹筐，里面装着刚摘的野芒果，还有几个玉米。“听你们要走了，老婆子让我给你们带点吃的路上垫肚子。”张叔把竹筐递过来，又往监测点c的方向看了看，“苗怎么样了？”
“长得挺好，新叶又长零。”叶知澜拉着张叔往监测点走，“您看，啄花鸟也多了，陈阳明年春不定能开花呢。”
张叔凑过去看了看，笑着点头：“开花好，开花就明这地方养得活它们。”他转头看着叶知澜和走过来的萧凡，“你们下次来，我给你们留着野芒果，等熟了摘给你们吃。”
叶知澜心里暖暖的，用力点头：“一定来。”
午饭吃得很热闹，李薇做了番茄炒蛋，陈阳炒了野菜，林晓则煮了玉米粥。几人围坐在折叠桌旁，张叔也留下来一起吃，他给大家讲这片雨林的故事，以前这里有很多穿山甲，后来因为环境变化，慢慢少了，“现在你们来了，护着这些植物，不定以后穿山甲也会回来。”
吃完饭，叶知澜和萧凡开始收拾行李。他们的背包很简单，除了换洗衣物，就是那几本监测本，还有相机里存的照片。叶知澜把那株酢浆草从监测本里拿出来，心地放进塑封袋里，又把苗最新的照片导进手机里，设成了壁纸。
萧凡看着她的动作，笑着把自己的相机递过去：“我这里也有不少照片，回去一起整理出来，存进科考站的数据库。”
准备出发时，叶知澜又去了趟监测点c。她蹲在苗旁边，指尖轻轻碰了碰新叶：“我们走了，你要好好长，明年春等着我们来看你开花。”旁边的成年石斛上，一只啄花鸟正衔着草籽，看见她，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
萧凡站在旁边，拿出相机，拍下了这一幕——叶知澜蹲在石斛旁，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啄花鸟停在枝叶间，整个画面温暖得像幅画。
车子启动时，张叔和李薇他们站在路边挥手。叶知澜趴在车窗上，看着监测点c的方向，直到那片绿色消失在树林里。萧凡握住她的手，轻声：“明年春，我们还会回来的。”
叶知澜点头，转头看着萧凡，又看了看手机壁纸上的苗。她知道，这次离开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等明年春，雨林里的石斛开花时，她和萧凡还会回到这里，看看那株曾经濒临枯萎的苗，看看那些可爱的啄花鸟，看看张叔，看看这片他们守护过的土地。
车子顺着山路慢慢驶远，雨林的声音渐渐淡去，但叶知澜心里的牵挂却越来越浓。她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下：“2024年12月30日，离开监测点c，约定明年春来看石斛开花。”
萧凡凑过来，看见她写的字，笑着在后面加了一句：“带上相机，记录下花开的样子。”
叶知澜看着屏幕上的字，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知道，明年春的雨林，一定会比现在更热闹，那株石斛的花，也一定会开得格外好看。而她和萧凡的故事，也会像这雨林里的新芽一样，在时光里慢慢生长，长出更多温暖的细节，等着被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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