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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抚琴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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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抚琴寄深情

会试完几个月间,明珠很高兴了一阵子,拜房师,会同年,整不落屋。谁料引见下来,仅授了个博望同知。他很扫兴。伍次友劝他不必赴任,在京等一等机会再看。谁想一再运动也运动不出一个京官来。伍次友原想自己出外游历,谁知时运不好,害了几个月的风寒,待病痊愈后,身子仍十分虚弱。几个月中全亏了何桂柱和明珠两个人轮番侍候,汤水药饵十分方便。那何桂柱原来有点瞧不起明珠拿大,今见他对伍次友十分体贴,倒去了心中芥蒂。

这吃过早点,看色阴沉沉的,没个地方好去,伍次友很觉得无聊,便叫了何桂柱来,笑道:“明珠弟大约又去找内务府那个姓黄的去了。前头门面没事吧?叫伙计们张罗着,你我摆上一局如何?”

何桂柱笑道:“二爷好兴致,不过我的棋艺不高,怕扫了您的兴。”嘴里着,却踅转去捧了棋盘进来,先抢了黑子儿,齐齐整整在元和四角星位布了五个子儿,道:“饶五个子儿吧,二爷手下留情。”二人一笑落座。

弈至中盘,伍次友已略占上风。何桂柱右边数子被伍次友镇封,如不逃必被吃掉,苦思很久,也想不出对策,只好“尖”顶出头。伍次友道:“岂不闻‘随手而着者,无谋之人也’,难道角上大块棋子都不要了吗?”何桂柱看了看笑道:“这个角二爷夺不去,须得先逃这几个子。”忽听背后有人:“柱儿这个角须补一着,不然伍先生就要在里边做'牛头六'了!”

二人专注下棋,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人,倒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和东披着油衣站在柱儿身后。柱儿忙起身道:“爷,什么时候来的?你们二位才是将遇良才。来来,您请。”伍次友也笑道:“外头下雨了,快脱掉油衣,坐这边暖和暖和。”

和东笑着摆摆手,也不脱雨具,就坐在旁边道:“今儿个可没功夫玩,兄弟是奉了家主之命,和伍先生商议一件事。”

伍次友却还在恋棋,笑道:“什么事这么要紧的?”何桂柱见他们有正经事,推身而起,拱手道:“二位爷话,我去弄点茶来。”和东忙道:“不必了,你也不妨听听。”

和东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份桑皮纸的帖子,道:“您瞧瞧这个!”伍次友接过一瞧,上头一行钟王楷端正写着:“敬请伍次友过府一叙,以慰渴慕。”下头一行细笔恭楷写的是“私淑弟子索图丧次”,还有一行附言是“余事由来人奉告”。

伍次友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问:“这既非名刺,也不像拜帖,而且索图大人谋朝要人,这样称呼实不敢当。还请贤弟明缘由。”

和东看着棋,句斟字酌地:“是这么回事,索图大人有一幼弟龙儿,太夫人十分钟爱,今年已将十四,一直想聘饱学之士做西席教授。”他抬头看看伍次友,又继续,“先生书香世家,名满遐迩,索大人早就渴想一见,但恐怕先生雅量高致,未必肯从屈就。索尼老中堂临终谆嘱再三,一定要请高手教授龙儿,索大人不违父命,墨至居丧,故尔派兄弟前来敦请。”言毕又施一礼,“东亭敬请先生赏我一点面子。”态度十分恳牵

伍次友听零笑道:“既如此,也算有缘,倒难为你了。”和东笑道:“确是有缘,这学生,先生是见过的。”

伍次友仰起脸来想了半晌,茫然地摇了摇头,“见过?我来京后很少结交外人呢!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上次你带来的那位龙儿?”和东拊掌而笑,道:“对!就是龙儿,龙儿见了您,回去便吵着要太夫人派人接您去。因当时大考在即不便打扰,谁知这一耽误几年过去了,───我上次向先生的'机会'就是这事儿了。”

伍次友笑道:“龙儿我倒很喜欢,资质俱佳!得英才而育之,亦一大快事,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日前收到家书,老父年高,十分思念于我,且在京城郁闷得很,想回乡一看───”

不等伍次友完,和东接着口便道:“老太爷那里一切均请放心。兄弟有几位朋友要到贵乡采办些东西,可以托他们先见一见老人家。老人家如高兴,来京逛逛也好嘛!”

何桂柱听到这儿,凑趣地道:“二爷到辅政爷府做了西宾,老太爷听了也是欢喜的。可别要像明老爷那样,忙得顾不上落屋,更甭和我们一起玩棋打双陆了!”和东笑道:“他倒不是瞧不起你们,前日在乌学士家见着他,还一个劲抱怨应酬太多,没功夫回悦朋店去,只怕先生和何老板要怪他疏远呢!”到这儿,他站起身来问道:“先生,外头车是现成的,如不见弃,咱们这就去罢,可好?”

伍次友也站起来笑道:“既蒙索图大人如此错爱,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和东一摆手道:“您先请,自今儿个起,兄弟只是龙儿的伴读,您是我的师长,不能和您平起平坐的了。”伍次友见如此,又站住脚道:“哪里的话,与其如此,毋宁我与龙儿以世兄弟相称,免了这个师生名分也罢,我很不爱这些个繁文缛节,拘死了人,还是圣人之教!”

和东正为文奇长昌行拜师礼之事犯愁,担心办不好这个差。不想伍次友如此倜傥爽朗,真有点喜出望外。便乘机又叮上一句,“要是索图大人不答应呢?”伍次友却满不在乎地道:“半师半友最好。索图大人那里我自去。”

索图在一桌丰盛的筵席旁心神不安地等待着,又怕和东办不好差,请不来先生,又怕先生来了礼节无法安排,心里七上八下的。

对太皇太后交给他的这件差事,他始终疑虑重重。自古帝君深居九得,垂拱而治,哪里听过皇帝悄悄儿请一个白衣秀士做老师的事儿?但太皇太后似乎非常坚决。她:“皇帝不大不的了,不能就这么耽搁下去。和拜请的那个什么济世万万使不得。苏蕊虽好,读的书究竟有限,她又是个女孩子,上不得台盘。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这事若是走了风,被和拜知道了,会怎么样呢?白龙鱼服,常年屈于臣下之家,万一有个三差两错,那该是个什么罪名,又怎样向下后世解释这件事呢?眼前就有在件棘手的事儿,既是师生,就要行拜师之礼,皇帝又怎么软得下膝盖来呢?───这事办好了,也未必就能名垂后世,不过落个值过儿,办砸了就可能身败名裂!索图想东想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坐在旁边的文奇长昌早猜出他的心事,笑道:“既然咱们合演这一出戏,那就要唱得真一点,唱砸了朕是不依的。你是哥子,我便是兄弟。我虽是君他可是师!师道尊严,你道朕连这个都不知吗?”索图忙躬身答道:“是。”

文奇长昌又问:“书房设在哪里?”索图忙又躬身答道:“就设在后边花园里,僻静得很。原是顺治皇爷赐给奴才父亲的。”

文奇长昌见他总改不掉奏对格局,不禁失笑道:“世上哪有哥子对兄弟称“奴才”的?我现在就是“龙儿”了,别那么拘束,拜佛似的,瞧着像什么呢?”索图也笑道:“主角儿还没到呢,奴才不敢斗胆先唱。”

君臣二人正话,门上的人进来禀道:“主子,大人,魏大人带着伍先生来了。”

文奇长昌忙起身笑道:“我去迎接!”索图捏着一把汗紧跟在后。

和东和伍友联袂而入,刚进二门,早见索图和龙儿两人笑容满面迎了出来。和东便悄悄放慢了脚步,侧立在伍次友身后,伍次友忙抢前一步长揖到地,口里道:“晚生何幸,得遇索大人青睐!久闻大人之名,如清风洗耳,今日得见,实慰中怀!”

索图见伍次友神气清朗,体态潇洒,没半点俗气,忙上前挽着伍次友手道:“学生从龙入关之前,即久仰先生一门高贤宏才,幸有魏军门引荐,今日得见,实三生之幸也!”着又一手拉过文奇长昌的一只手笑道:“这便是舍弟龙儿。龙儿,快见过老师了!”此时事到临头,索图倒觉轻松,忽作匪夷之思,他倒要瞧瞧文奇长昌怎样屈尊降贵,应付这个场面。

文奇长昌此时如同换了一个人,显得稚气而童真,顽皮地眨眼向索图笑道:“阿兄,这位伍先生我们是老相识了。”索图假嗔道:“哪能这么没规矩!先生现在是你的老师,要放尊重些才是,还不行过礼来!”

文奇长昌答应一声“是”便要倒身下拜,伍次友却一把扶住了他,道:“我与魏贤弟有约在前,世兄与我只以兄弟相称,大礼不敢当。岂不闻孙后《尔汝歌》乎?'昔与汝为邻,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

此言一出,索图、文奇长昌和和东同时一怔,回过神来,方觉贴切之至,不由会心地呵呵大笑,和东心中惊诧:“真真是真命子,鬼使神差使伍先生想起这首诗来!”一边笑,一边将伍次友让进后房。

大家入席叙座,文奇长昌自坐了末座。登极以来,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里,他从不曾和别人叙过什么座次,今日如此,反得人生真趣。伍次友见和东毕恭毕敬侍立在龙儿身后,便:“魏贤弟,何妨一坐呢?”索图微笑着正欲答话,龙儿却:“伍先生既叫你坐,坐下就是了,我们都是朋友,如果如此拘礼,岂不生分了?”和东无奈,只好道:“今日权坐,下不为例罢了。”

其实,和东作为皇帝贴身侍卫,虽然品级悬殊,平日与索图相处,只是上下座之分,并没颖立规矩”。只碍得文奇长昌,实在无法长期平起平坐,因此只好称”伴读”,那伍次友乃布衣书生,哪里懂得这些奥秘,还以为本该如此。

寒暄数语,伍次友归了本题,道:“索大人,令弟豁达超俗,神清气秀,毫无寒吝之色,本是杰人之材,必能自致青去之上,何劳弟拙力训导。”

索图道:“舍弟自有祖荫功名,并无为官之意。太夫饶意思,只是让他随先生读经阅史,再学一些诗词曲赋陶冶性情。八股文什么的,竟可一概免去。”

伍次友听到竟有聘师而明言不习八股时艺的,不禁大感惊奇。忙道:“祖荫是一件事,自立功名又是一件事,大人不可不慎。”

文奇长昌接口道:“我就不爱八股。一篇文章,颠来倒去就那么几条筋,一讲就是几百年,没一毫用处,还什么'代圣贤立言'!”伍次友迟疑了一下答道:“世兄所言何尝不是,不过───子不与世人心同,这八股虽于世无用,于子却大有用处呢。所以虽然无用,还是废不掉的。”文奇长昌听了这番话,忙问:“为什么呢?”

伍次友呷了一口酒,笑道:“哪一代英明子不要笼络下之士呢?”

真是闻所未闻!随便一句话,在文奇长昌心中却引起了极大的震动,霎时脸上微微变色,心里暗想:“苏蕊的是,这个师傅只能这样请法,上书房里的师傅是断然不敢这样讲书的。”索图虽然暗暗吃惊,但脸上却半点不露,遂笑道:“咱们且吃酒,笼络不笼络,那是子的事───”文奇长昌也笑道:“对,咱们便偏偏不学这劳什么子八股!”

话间,一个丫头奉上茶来,一一献毕方欲回身退下,索图却叫住了她:“婉娘,太夫人有话,你从今日起也陪龙儿读书。快来见过伍先生。”

改名婉娘的苏蕊低头应了一声“是”,大大方方走过来深深福了一福,直起身来打量着伍次友。伍次友受不了她那目光的逼视,旁过脸去招呼和东吃酒。那婉娘嫣然一笑,并不退下,反而进前一步道:“早就听我们太老爷和老爷过,伍先生才高八斗,名满大江南北───奴婢听人家了几个对子,想请教先生该怎么对。”

伍次友万不料她竟讲出这样一番话,不禁愕然,将箸放在桌上,笑道:“不敢廖承夸奖,请赐上联。”

“孟浪了,“婉娘笑道:“先是五位古代女子,请对以男子姓名。”见伍次友微笑着点头,婉娘脱口而出道:“青!”

“太勾。”伍次友不假思索,应口而答。

“莫愁!”

“无咎!”

“漂母!”

“灌夫!”

“文君!”

“武子!”

“西施!”

“好!───东野!”

众人不及思量,伍次友已信口对出。众人无不叹服他的才思敏捷。正发愣间,婉娘口风一转,又道:“王瓜!”

伍次友不禁怔了,忙问:“这是哪位女子?”婉娘笑道:“五位女子已完,现王瓜,对什么好?”

“这个却难。”伍次友低头寻思片刻,迟疑道:“对是有的,只怕不恭了───-用'后稷'可好?”

众人拍手喝彩。笑声刚落,婉娘忽朗声吟道:“清水青,水青清,江河行地,清清青水,水青清清。”

满座的人全被这副对子难住,都蹙着眉头苦思下联。伍次友暗吃一惊,心里道:“好厉害!”立起身来,在席外踱了两步,几次张口欲言又止。此时日影西斜,堂前绿荫斑驳,静得一丝声音也没樱

良久,他眉头一展,仰首朗声对道:“明日月,日月明,日月经,明明日月,日月明明。───如何?”众人哄然叫妙,难得的”清”字乃国号,下联以”明”国号相对,不仅切了文题,且”清明”又暗寓颂圣的意旨。

“先生高才!”婉娘笑道,“敢问以孟子之贤,何故为列国不容?”大家见她又发问,又都屏息静听。

伍次友笑道:“孟子处战国离乱之世,列国君咸取利而不知义,故夫子至公之志屈不能伸。此则时也、命也、运也、数也!”

话音刚落,婉娘又笑道:“我听人家,'同进士'是鳏对?”

伍次友哈哈大笑,道:“这算什么鳏对!千古鳏对,我只听是'烟锁池塘柳'一句。───'同进士'可以对'如夫人'!”

猛然想起明珠也是同进士,甚觉刻薄,便掩住了不往下。

苏蕊兀自不肯罢休,又道:“先生学富五车,名不虚传!敢问您最喜爱古圣贤的哪一句话?”

伍次友心想,如不开一个玩笑,怕她仍要纠缠,于是笑道:“唯女子与人难养也。”

一句话惹得哄堂大笑。索图控制不住一口烟呛了肺,一边咳嗽着笑。文奇长昌俯身捂着肚子几乎笑岔了气。和东手扶椅背弓着腰蹲在地下笑。苏蕊涨红了脸,声:“佩服。”转身退下去。伍次友也被她考出一身汗来。

索图原本有些拘谨,被这突如其来的喜剧一冲,觉得心思开阔了许多,忙向伍次友笑道:“此婢略通文墨,太夫人十分钟爱,宠得她没一点规矩,倒叫先生见笑了。”

伍次友望着苏蕊的背影笑着摇头道:“家学渊深,学生佩服得很,哪里敢有见笑之意。”见桌上设有文房四宝,禁不住意兴大发,上前握笔在手,饱蘸浓墨大书一联:

霞乃云魄魂蜂是花精神

看他一笔草书龙飞凤舞,众人无不啧啧称羡。文奇长昌走上前来,端详了端详,笑道:“我拿了去请太夫人看!”完,心揭起宣纸,便带着和东进内去了。

夏至将近,刚交五鼓,紫禁城里已经蒙蒙发亮.掌灯的太监挨次吹熄了悬在宫前的永巷里的灯,守夜的太监也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回房睡觉去了。昨日在索图府上宴请了伍次友,文奇长昌心中很是畅快,一大早便起身到御花园练功。他穿着紧身衣裤,带了张万强,刚转出养心殿东门,早见苏蕊迎面走来,便笑道:“你竟也有全军覆没之时!可敢再瞧下之士否?”苏蕊一边施礼请安,一边笑道:“奴才不奉懿旨岂敢放肆,败了也欢喜!我是女流,当然修不成佛爷,做个菩萨也罢了。”文奇长昌笑着回身对张万强道:“你去将昨日伍先生写的那张条幅拿来。”

张万强方答应一声"扎",早有太监飞跑进去取了出来。

苏蕊不解其意,接过纸卷展开看时,却是一副对联,心中不由一动,只是默默审视。文奇长昌早带着人往后边去了。

苏蕊穿过永巷,刚出大门,瞧见两个太监依在鎏金大铜缸旁窃窃私语。细听时,一个道:“你托老赵求七王爷网开一面,保出你弟弟来,不就是了。”

“啐!”另一个脖子一拧道:“七王爷算什么,没用!”"那谁管事?”

这个用手轻轻捶了一下缸:“老赵了,叫我找讷谟侍卫──"正着抬头一看,见是苏蕊站在眼前,吓了一跳:“哟!没瞧见是苏大姐姐您哪,侍候皇上出去吗?”

苏蕊冷笑道:“别给我打模糊眼儿,打量我没听见?老实出来,多好呢!”

太监知她听见了,忙赔笑道:“其实苏大姐姐想必是知道的,苏中堂坏了事,黄四村他哥跟着叫人拿了。想托讷谟侍卫去个情儿。”

苏蕊心里猛地一惊,脸上却不肯露出,笑道:“我当什么事呢!苏克萨哈大人还没革职,定的是哪门子罪呀?”

太监忙道:“怎么!您还不知道,刑部、顺府的人都出空了,把苏克萨哈大饶家都给抄了,他是谋反──"正间,见黄四村在旁努嘴儿,便咽住了不肯讲。

苏蕊脸色苍白,强自镇定了一下,勉强笑道:“这也算一件大事!七王爷待会就来奏事,求个情儿不就行了。”黄四村笑道:“拿苏中堂的正是七王爷下的令,他肯去情?”

苏蕊越发惊疑,也顾不得再问,道:“大厨上的阿三不是讷谟侍卫的干儿子?找他去求,没个不成的,你们去吧!”便折转匆匆向御花园急奔。

但是,文奇长昌已不在御花园了。太监张万强正张罗太监们收拾地下的刀枪剑戟和练功用的石锁石球。苏蕊气喘吁吁地问:“皇上呢?”张万强道:“您不知道?刚才传事的来,七王爷请议事,皇上命他毓庆宫候着,便启驾去了。”

听皇上到毓庆宫了,苏蕊略觉宽慰。那儿原是倭赫当差,如今倭赫虽没了,却还是原班子人马由侍卫狼覃领着;临时把敬事房的孙殿臣调来总管。这人只是胆子一点,其实还是挺忠心的。想了想又问:“侍卫上谁跟去了?”张万强摇摇头道:“那自然是当值的,怎么──"

不等他完,苏蕊早慌了:“别了!快打发人去找魏子,叫他立刻到毓庆宫。你也别在这儿泡,快───要有人拦阻,就是奉旨前来侍驾的。我这就去慈宁宫,没个不准了!”

张万强从不曾见苏蕊急得这样语无伦次,也吓慌了。一边吩咐人去寻和亭,一边:“你们快收拾完也来。”回身便奔向毓庆宫。

刚才文奇长昌舞了一阵刀,松和了一下身子,听杰书他们求见,便随身披了一件驼色葛纱袍,启驾往毓庆宫而来。索图、熊赐履、泰必图等几个部院大臣鹄立殿外恭候见驾,见他到来,便一溜儿跪下。

文奇长昌惬意地登上台阶,朝索图笑笑,却见索图异样地朝自己一望,不觉一怔,急步跨进殿内,却见和拜和杰书并排长跪在地,心中疑窦顿起,迟疑着停下了脚步,稳定一下情绪,若无其事地坐到中间的御椅上,淡淡一笑:“二位卿请平身话。七叔请见,有什么事要奏啊?”

杰书抬头看见文奇长昌犀利的目光,畏缩地避了开去,跪下低头奏道:“苏克萨哈请守寝陵一案,奴才等已拟过,奏请圣上降旨。”文奇长昌瞥一眼和拜,见和拜一本正经地站着,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心知有异,缓了缓才:“怎么'奴才等'呢?朕不是只委了你吗?不过既然你等会议过,且读奏折给朕听。”杰书颤抖着展开折子,期期艾艾地读道:“兹奉旨事……方读半句,文奇长昌手一摆打断了他:“朕的批语不劳你再念。你们打算怎么发落苏克萨哈?”是……”杰书叩头道:报恩,却大肆狂吠,欺蔑主上……”“慢!”文奇长昌颤声喝道:“朕没有听清楚,大声读!”他又惊又怒,咬牙道:“这么大的罪,该怎么处置呢?”

杰书见文奇长昌变了颜色,越发惊恐,回头看看和拜,和拜虽然笑嘻嘻地盯着他,眼睛里却露着凶光,不由想起那只捻断了腰的高脚银杯,遂硬着头皮奏道:“欺……欺蔑主上,理应以谋反论罪,凌迟处死,全家抄斩……”

一言既出,偌大毓庆宫像古墓一般死寂,只有殿角一尊镀金西洋自鸣钟机械地"咔咔"响着。殿外跪着的部院大臣们面面相觑,索图压着极其紧张的心情,心窥听殿内的动静。

文奇长昌两手抓着椅背,捏出了汗水,才迫使自己没有拍案大骂,只稍微口吃地问:“苏……苏克萨哈请守先帝寝陵,不过言语激烈一点,怎么扯到谋反上头?再,朕只是降旨叫你问一问,怎么连罪都定下来了?”

杰书在底下连连叩着,只称:“这───这”,却无法回答。

和拜看着这位王爷的窝囊相,心里暗自好笑,觉得自己话的时候到了。于是,将马蹄袖轻快地一甩,撩袍跪下,昂首奏道:“苏克萨哈辜负先帝托付之恩,不尊当今皇上,与谋反无异。此处分并无不当之处,奴才以为,议政王所奏甚合中允!”

昨日开课,伍次友首篇讲的便是《中庸》。此时文奇长昌冷笑道:“把人处以极刑,尚言'中庸'。你读的是哪家圣贤的书?朕倒想知道,苏克萨哈与你有何仇隙,定要除掉他!”

和拜稍一思忖朗声而对:“臣与苏克萨哈并无仇隙,只是秉公处置!”“好一份忠心!”文奇长昌冷笑道。

和拜也不叩头,长跪着将手一拱道:“似苏克萨哈这等贼臣若不重重处置,将来臣下都要欺君罔上了!”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文奇长昌一掌击在龙案上,眼睛像要冒出火来:“欺君罔上的,眼前何尝没有!朕看苏克萨哈倒是还有点规矩!”

和拜也火了,心想,今日就是黑了日头,也得杀掉苏克萨哈,不然这一跟头要栽到底了。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翻起马蹄袖,挥舞着拳头道:“皇上莫非我欺君?”一边,一边气势汹汹地逼近御座。

文奇长昌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值差的侍卫孙殿臣也惊了一身冷汗,抢前一步挡在和拜与文奇长昌之间。几乎与此同时,狼覃也跃了出来。

侍立殿外的侍卫穆里玛、讷谟早听得明明白白,二容了个眼色,各按腰刀跨进殿门。跪在地下的杰书不认识他们,忙喝道:“干什么?退下!”

穆里玛一笑答道:“乾清宫侍卫穆里玛、讷谟前来侍驾!”

文奇长昌见两名侍卫进来,心头先是一松;一听是穆里玛,顿时感到事态严重,冷汗立刻渗出额头,断喝一声:“要你们侍什么驾,退下!”杰书也起身,铁青着脸喝斥:“你们是乾清宫的差,这里有你们什么事,出去!”

皇帝和议政王都发了话,穆里玛、讷谟只好迟疑着站住,看和拜的示意行事。正在这时,听得殿外熊赐履高声奏道:“启奏皇上,侍卫和亭请见!”

文奇长昌精神忽然一振,厉声吩咐:“进来!”话音未落,和亭满头是汗,跨入殿内。穆里玛一见和亭便眼里冒火,横身一挡,却不知怎地和亭已经迅速地绕了过去。和拜回身来打量了一下这伙子,格格一笑问道:“见皇上有什么事啊?”

和亭好似没有听见,一个扎跪,对文奇长昌道:“这么晚还不退朝,太皇太后,皇太后差奴才来看看。”

文奇长昌一摆手道:“既来了,就先在这侍候着,待会儿一起回宫。”

“扎──”和亭答应一声,然后站起身来,这才对和拜道:“回中堂的话,奉两宫懿旨,前来侍候万岁爷。”罢大咧咧地从他身旁走过,径直站在文奇长昌左侧,双眼炯炯有神地扫视着殿内。

文奇长昌安心了一点。他本想借此机会诛斩和拜,但见穆里玛、讷谟竟退至两侧赖着不去,而且都带着腰刀,心里筹思良久终觉势力太单,若真动起手来,成败难料。看和拜时,仍是一脸凶相,心里叹息一声:“只好先退一步了!”心里一冷静,话也流畅了些:“不必如此浮躁嘛。朕意苏克萨哈即使有罪,也不至于就凌迟处死呀!”

这一刻,和拜也迅速对形势作了估量,眼前就在这里大动干戈,杀掉文奇长昌的把握是很的。慢有个和亭,就孙殿臣手下几下名侍卫亲兵都在外头廊下,如何能应付得了?况且殿外还站着索图等一干武臣,他们岂肯袖手旁观?掂量了半晌,他左右瞧瞧回答道:“按律苏克萨哈是凌迟之罪,不过既然皇上悯恤,那就免了,改为斩刑!”

文奇长昌听和拜的话意有了缓和,暗暗舒了一口气:自己的安全问题不大了。但想到要杀苏克萨哈,却又断断不忍,只板着脸沉吟不语。跪在一旁的杰书是最知底细的,知道如果不杀苏克萨哈,纠缠下去不定还要出大乱子,于是叩头道:“依臣遇见,就……处以绞决吧!”

文奇长昌身子晃了一下,咬紧牙根仍不话。和拜狞笑道:“瞧着皇上和殿下的脸面,便宜他一个全尸!”完也不跪拜,一个长揖道:“臣这就去监刑!”回头对穆里玛、讷谟咆哮道:“混账子!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跟我走?”一跺脚带着穆里玛叔侄扬长而去。

瞧着和拜傲慢的身影去远,文奇长昌气得浑身发软,方起身欲走,见杰书还俯伏着没敢动,便缓步踱了过去,冷冷道:“杰书亲王,你抬起头来!”

杰书惊恐地抬起头,躲闪着文奇长昌的逼视,嗫嚅几下想话,却什么也没出来。

文奇长昌此时恨不得一脚踢死他,想了想,长叹一声摆摆手道:“你……跪安吧!”

文奇长昌六年的夏至,是一个闷沉沉的阴。云层压得低低的。海子边的柳树枝儿一动不动直垂水面,时不时地可以听见街上传过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叫卖声:“香丝儿──麻糖哩──”“谁要贴饼油条麻花儿罗───”

睡了中觉起来,给太后请过安,文奇长昌便照老规矩,带了苏蕊和和亭两个,乘轿自神武门出来,悄悄往西直门内的索府上课。

索府后宅便门有专门迎候文奇长昌的仆人,是索图家的二代家奴。他们虽早已老退了,却为办这件差使被重新起用。几个便衣侍卫就住在这里帮助照应,所以不需惊动府中其他的人,便可直入后宅内院。

这是个很大的后花园,足有十几亩地。几座高低不等的凉亭散布在池水四周,极是错落有致,当中有一座压水拱桥直通池心。从玲珑剔透的假山绕过去,再经一曲折的石桥便到书房──伍次友就住在这里为文奇长昌授课。

三人行至桥上,就听到从书房内传来叮叮咚吣琴声。一缕缕幽香在这山亭水石中间飘荡,真使人有如走入仙境之福文奇长昌止了步,三人站在桥上手扶石栏静聆琴音。

那琴声时紧时慢,挑拨勾划,也不清其中是个什么滋味,时而使人觉得飘飘欲仙,有凌空乘云之感,时而又觉得似有压在心头、排挤不出的郁闷,时而又使人感到如乍开闷笼般地轻松,反复咏叹余味无穷,但觉心中浊气一扫而空。

和亭听了一阵,忽然轻轻碰了下文奇长昌的衣袖,文奇长昌回头看时,他正朝苏蕊努嘴笑,文奇长昌见苏蕊呆呆地若有所思,低声问道:“婉娘,你在想什么?”

苏蕊一时不知什么好,迟疑间红了脸笑道:“听琴,呗,有什么想头?”

伍次友听得窗外嘁嘁喳喳的人声,便住琴息香,站起身推开窗户笑道:“怪不得琴声有异,弦乖音谬,原来有人偷听,快请进屋来吧!”文奇长昌一踏进门便问:“先生方才奏的什么曲子,我竟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琴声!”

伍次友笑道:“什么好听,音无哀乐,听者有心,弹者何意呢!”一句话得三人都笑了起来,各自心里想的却不一样。看龙儿、和亭怔怔地坐着不言语,伍次友倒觉好笑,便收拾一下桌上东西道:惜乎,这位皇帝锋芒太露,当面指斥大将军梁冀为‘跋扈将军’,被梁氏恨之入骨,暗以毒饼为饵,死于却非殿汁…”他长叹一声道:“实在令人惋惜呀!”

文奇长昌听到这话,心中怦然乱跳,想前几在毓庆宫和和拜廷争的情形,真有点后怕起来。

伍次友见他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像是走了神的模样,便笑道:“咱们不讲这个人,接着讲桓帝罢。”文奇长昌忙道:“不,不,我还想请问先生,那梁冀专横如此,既害了质帝,因何没有夺位自己当皇帝呢?”

“因为当时清议初起。”伍次友笑道:“人们的口舌厉害得很!再加上东汉气数未尽,王莽前辙犹在,梁冀不能不有所顾忌。”

文奇长昌思忖了一刻,又问道:“即以质帝而论,欲除梁冀,何为上策?”

伍次友不由诧异地望了一眼文奇长昌,很奇怪他为什么揪住这个问题不放。沉思了一会儿方回答道:“审度当时时势,以梁冀之恶四面树敌,己触犯众怒,人心丧失。若能韬晦等待时机,外作大智若愚之相,内蓄敢死勇猛之士,结纳贤臣,扶植议,时机一到,诛一梁冀,只用几个力士便就可以了。可是,他太性急了,结果自己丢了性命。”文奇长昌听着,不禁微笑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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