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在心里酝酿了一番，开口道：“陆老师，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
“我已经不是当初你在一灯书店遇到的那个左右不了自己命阅女大学生，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你对我很好，我童年没有得到的东西，你都补偿给了我。跟你在一起的那几年，真的是我人生最开心的日子。”
“可是，林蔷没了。”
“我心疼不了你，我心疼你了，谁来心疼林蔷，她才二十五岁？我心疼你了，谁来心疼李昂，他们本来都要结婚了，林蔷还怀了他的孩子？谁来心疼外婆，林蔷是她从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
光是出这些名字，她心口便是如刀割一般，眼泪像断线的珠子。
他看她落泪，心疼得要死：“那你自己呢？”
谁来心疼他的雪。
林薇：“我不需要心疼，我甚至希望有人能骂我两句。可是，林蔷出事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指责我。外婆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李昂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他一句话也没有怪过我。他还陪我来了海州，一直替林蔷看着我。你以为他真的不怪我吗？不是的，他只是很了解林蔷，他知道林蔷永远都不会恨我，他知道林蔷最紧张最关心的人就是我。他对她的爱远远超过了对我的恨，他把自己当成林蔷，一直在保护我。”
“陆雨时，你，我怎么心疼你？可是，我也没办法恨你。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林蔷，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我每都在自责，如果我没有跟你回海州，如果我没有喜欢你，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我们的身份早就换回来了，姐姐和李昂早就结婚了。”
……
她声音哑哑的，泪光闪闪地看着他：“我们都往前走一步，明一定会更好。”
就像歌里唱的。
只要他肯放手，明一定会更好。
陆雨时深深地凝视着她，片刻，开口：“你都把话到这个份上了，我但凡是个人，也该放过你了。”
他吸了吸鼻子，笑了笑：“我可以放过你。”
林薇问他：“条件是？”
陆雨时也笑了笑，两个人着这么动情的话，却还是各自提防着。
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松口，了这话肯定还有条件。
他也真的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要么，你跟我结婚，我不强迫你履行妻子的义务，但你要待在我身边。至于杀你姐姐的凶手，半年之内我帮你找出来，到做到。”
林薇眼角的泪痕都还没干，心里已经在冷笑了。
“你要是实在讨厌我，不想跟我结婚，也校你给我生个孩子。”
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这一下下手很重，林薇手掌都打疼了，她站起来，冰冷而陌生地看着他。
陆雨时抬起头来，脸上的巴掌印十分清晰，可他脸上却带着快意和不加掩饰的坏笑。
她今穿了一身白色的羽绒服，没有化妆，可能因为最近回家，心情放松了许多，整个人气色看着也比在海州时好了许多，整张脸越发动人。
窗外在下雪，他的雪就在眼前，褪去了二十岁时的青涩和稚嫩，二十八岁的她美得更摄人心魄。
不知这么的，他又想起之前的秋夜，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就是“林蔷”，在零下律所的楼下接到了一朵粉紫色的异木棉，他抬起头来，看见她站在二楼窗口，花影迷醉，夜色如水，她目光冷冷地看着楼下的他。
美得像一幅画。
两人对视的那一瞬，他呼吸都慢了一拍，分明就已经心动了。
恰如此时。
“雪，你好美。”
“你连生气都这么好看。你生的孩子，不知道有多漂亮。”
孩子和人，总得留一个吧。
否则，他这三年来的痛苦算什么？他陆雨时这一生又是为了什么呢？
人留不住，留住孩子，也是好的。
只是稍微想一想，便觉得幸福。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林薇眼里，肯定很变态，否则她不会用那么陌生又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就是自己从最讨厌的样子。
他厌恶张仕荣，张自立，可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跟他们是一个德行，没准比他们更下流更龌龊。
原来，血缘真的很可怕。
林薇：“你以为，没有你，我就找不到真相，是吗？三年了，你不也什么都没找到吗？”
陆雨时裹着被子，轻轻一笑：“我是没有找到真相，可是你信不信，只要我想，我可以让你一辈子找不到真相。”
林薇捏紧拳头：“你一定要跟我作对？”
陆雨时心情极好地点点头：“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之前看过一个视频，一个妈妈带着女儿出去旅游，却只买到一张坐票和一张站票。她就自己坐着，让女儿站着。女儿肚子饿了，想吃盒饭。她让女儿饿着。视频下面的网友都很生气，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的女儿。你猜她怎么回复的。她她想让女儿也吃吃自己当年的苦。”
林薇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想什么。
陆雨时：“你这是爱吗？这不是爱，这是恨。真正的爱，是无私的希望孩子过得比自己好，比自己幸福。”
林薇：“你到底想什么？”
陆雨时抬眸看她，眼神清亮：“我既然已经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爱我了，可我又不甘心被你放下，慢慢遗忘。那么，我就只能让你恨我。爱会消失，但恨不会。”
爱会消失。
但恨不会。
陆雨时：“不着急，你慢慢考虑。我明就回海州了，你考虑好了，随时可以去找我。新年快乐。”
“对了，还有张燃！”
“你找个理由拒绝他，让他对你死心。这么简单的事情，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吧？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很会拒绝别饶追求。这孩子比较死心眼，一般的办法可能不太管用。如果你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你可以告诉他，你心里放不下我。”
“反正，这也是实话。你跟我注定是要纠缠一辈子的。”
“你都这么了，他大概率就该放下了。年轻人，拿得起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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