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农居于山间，青瓦白墙建在路侧，两侧山林青竹生长，茶农回到家中之后在阳光正好的温和气里行走笑谈，显得十分舒适且惬意。
君上就坐在石桥上，手里拿着一个姑娘递给他的白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
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许多，为了看清楚走出无根之地的身影，他付出了不的代价，现在却觉得有些愚蠢。
“当今下如果有人能在五境之下便可自由进出无根之地，那当然只可能是顾春秋。”
身为北海之主后人，君上对于这片地的了解要在很多人之上，世上九成九的人都只知道这有去无回的无根之地当中藏着一件至高无上的宝物，可他却明确知晓那是什么。
只是想从无根之地当中找到并且取出，难度比将修为提升到六境也差不多少。
石桥很长，下方流淌着清澈的江水，阳光正暖的微风迎面吹拂，无论是空气还是感官都恰到好处。
如果忽略四周若有若无的虫，那么可以在这里舒服的坐一下午。
“喝茶。”
茶农家的少女用托盘端着茶具来到了君上的身旁坐下：“这是今年的新茶，味道虽然不如老茶浓，可胜在多了一股清香之气。”
着，她还将手帕从君上的手里拿了回来叠好：“阿父已经开始做饭了。”
君上道了声谢，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他不是一个经常喝茶的人，对于茶叶这种东西也谈不上爱不爱。
“味道怎么样？”少女的目光有些期待。
君上淡淡道：“还好。”
江间的风吹拂少女的衣裳，她不是那种非常漂亮的，就像是邻家姑娘，带着山林里自然的美好。
只是君上这样的人并不会欣赏这样的美好，也不会在意这样的美好。
“我叫云，我们这里三百里外有一座大城，很是奇特，据是在一只五境大妖的尸体上建立的，当初圣皇大人和北海交手之时斩杀的，那骨头，比我们家的房子都大。”
君上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并未话。
云侧过脸看着他：“你是修道者吗？”
君上反问道：“为何这么问？”
他来时简单看过这个茶山下的村子，里面也有修道者存在，只是数量并不多，而且只不过是初境而已，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这世上毕竟还是普通人居多的。
云解释道：“阿父，那座深山特别危险，能从里面走出来的一定不会是普通人。”
这话倒是真的。
云看着他的眼眸，略做犹豫还是好奇开口：“你的眼瞳，是生就蓝色吗？”
君上转头看着她，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人类看猪狗，未来必定是北海之主的他看普通人也像是看猪狗没什么区别。
“随便和身份不明的人搭话是很危险的事情，你不怕我杀了你？”
云有些诧异：“我又没得罪过你，也没惹你生气，凭什么杀我？”
君上怔了怔。
然后收回了注视她的目光：“晚饭吃什么？”
云想了想，笑着道：“这条江水里的鱼最好吃，味道又鲜又香，关键是没有鱼刺。”
君上吃过很多鱼。
因为北海有很多鱼，世上最危险的，最美味的，他都吃过。
“可以尝尝。”
云起身朝着家中跑去：“那你等我。”
君上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话，微风吹起衣摆，空气中似有饭菜香气隐隐传来。
不消片刻，云带着两把钓竿跑了回来，塞进君上的手里：“阿父今晚没有做鱼，想吃的话就只能我们自己钓。”
钓鱼是很麻烦的事情。
君上低头看着江水之下，他能够看见数百条大不一的鱼儿游走或是聚堆。
“你不会？”
君上道：“我只是在想应该钓一条多大的鱼。”
钓鱼很麻烦，但君上很喜欢，他在北海的时候也经常会钓鱼，那能让他静下心来去思考很多事情。
日头西斜，黄昏的余晖铺满了江面，洒在君上的身上，他感觉自己的心很静，以前也很静，只是现在格外的静。
这是因为什么呢？
鱼漂上下幅度动着，君上心里在思考着原因。
琉璃宫和卫族联姻，打开密藏洞取走地之火，这本该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偏偏李子冀出现在了卫族，偏偏打碎了青铜灯。
然后他行走了两月余深山，看见了顾春秋走出无根之地。
“有意思。”
君上嘴角忽然勾勒起一抹微笑，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平静，因为他明白自己遇见了此生最大的对手，就像是北海之主遇见了圣皇。
如今，他遇见了李子冀。
从观圣卷到现在，二饶交手始终都未分胜负。
这很好。
能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对手是好事，能亲手赢下或杀死这样的对手那更是好事。
足够优秀的对手才能让自己更加出色，做事更加缜密。
“我钓到了。”
云惊呼一声，鱼线拖着一条大鱼跃出了江面，在黄昏余晖下泛着光。
这是一条很大的鱼，大概有成人半条手臂长短。
君上看了她一眼，也提起了自己的鱼竿，上面挂着两条巴掌大的鱼，可怜的动着鱼鳃。
云掩嘴轻笑：“你也不会钓鱼嘛。”
君上目光微微一凝，很是认真的解释道：“我平常在海面上钓鱼的次数比较多，江水里还是第一次。”
云歪着脑袋看他：“吹牛。”
晚饭当然不是山珍海味，只是简单的家常菜，只不过钓的鱼倒是的确和云的一模一样，鲜香美味，而且几乎没有鱼刺。
“快来，我带你去采茶。”
云催促着抬头看着月亮的君上，拉着他跑去茶林。
君上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晚上采茶？”
云声道：“晚上人少给你练练手，否则白笨手笨脚被人看见多丢人？”
......
......
茶舍里住了半个月。
君上过着简单又规律的生活，这晌午，云拉着他做竹椅，君上却忽然抬头看向了上。
云端里，鬼妖一族的两位大修行者出现在了那里。
云第一次见到有人飞在上，也知道那是传中的大修行者，不由得感到局促，有些紧张的拉住了君上衣角。
两位大修行者落在了二人身前。
“少主。”
君上看着他们，微微点头：“来得并不迟。”
从他走出山林到现在半个月，鬼妖一族这二人感应到他的位置找过来，时间上的确不算慢。
“少主，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
君上看着他们。
二壤：“李子冀上了神山。”
君上眉头微皱。
鬼妖一族大修行者接着道：“同行的还有木木。”
君上微微一怔，深蓝色的眼瞳带着深意：“这听起来还有些意思。”
“那我们？”
君上想了想，然后道：“神山的事情我们无法插手，先回北海。”
“是。”
两名鬼妖一族大修行者看了一眼身后愣神的云，挥袖卷起妖雾带着君上消失在了此处。
云还呆呆的站在茶林里。
任由风吹起她指尖的茶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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