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跃负手立在互市大门之侧，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他极目远眺草原北方，视线尽头之处，有二十辆牛车正渐行渐远。
野狼族走了，这一趟他们可算是满载而归。
整整五大车高度酒，外加十五车粮食盐铁和茶砖，如此大笔物资，全都免费奉送，喜得野狼族众人嗷嗷狂叫，几乎要跪舔韩跃的靴子。
阿赤祭祀临走之时脸色很不好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次来互市虽然发了大财，但却把自己了搭进去。就在昨晚上，他发现自己的儿子阿达一直在给他下药。
以前没有察觉，是因为这种药没给他停掉。
昨夜能够发现，是因为韩跃要折服他的心神……
这种名叫海什么因的毒药发作起来真是恐怖，宛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身体，阿赤祭祀仅仅坚持了一个钟头，便乖乖跪在了韩跃面前。
从此以后他的性命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主人。
野狼族，尽入韩跃掌握矣。
李世民同样负手而立，他目光带着一丝震惊，隐约也有一丝感慨，忽然淡淡道:“朕戎马一生，攻洛阳亲冒滚木礌石，打河北亲率骑兵冲阵，生平百战，定鼎中原，哪一仗不是杀得血流成河？朕原本以为战争靠的就是厮杀，今日却见识了另一种胜利。兵不血刃，拿下异族，泾阳侯，朕不如你也……”
这话的有些重了，韩跃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心翼翼看向李世民。
皇帝没有称呼他为臭子，而是堂而皇之喊出了他的爵名，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原因出在哪里，韩跃心知肚明。昨夜阿赤祭祀毒瘾发作，李世民就在旁边观看，皇帝是被那个场面吓着了。
“陛下还请放心，臣绝不会对汉人使用此药。”
“对异族也不行！”李世民眉头一拧，冷冷道:“朕观此药，极其歹毒，一旦药性发作，圣人也变恶鬼。”
“陛下所言，确实如此！”韩跃缓缓点头，后世为何严厉禁毒，只因这东西实在是魔鬼之物。
李世民看了看他，接着又道:“控制人心有很多办法，可以威逼，可以利诱，可以挑拨，可以离间。你生性聪慧，这些手段稍加学习便能掌握，何必要用那魔鬼之药？”
韩跃垂下头去，皇帝的话虽然有些严厉，未必就全无道理。用毒品控制人心，当真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李世民忽然长长一叹，意味深长道:“臭子你记住了，世间轮转皆有大道，一个人若是手段太过歹毒，当心地降罪折寿啊……”
原来皇帝发火，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他。韩跃心中有些感动，郑重道:“陛下放心，臣这就回去销毁毒品，以后再也不用了。”
李世民沉吟起来，好半才缓缓摇头，告诫道:“你也不能全部销毁，阿赤父子身染毒瘾，你需得留下他们的份额，免得到时发作起来无法控制。”
韩跃微微一怔，苦笑道:“看来臣这大毒贩子的身份注定是逃不掉了。”
李世民哼了一声，训斥道:“这就是你做事思虑不周的缘故，以后给朕长点记性，遇事三思而后行，别脑门一热就动手。这下大着呢，指不定哪个山沟里就窝着一个能人，正好克制于你。切记，巨蟒可以吞狮虎，却经常死在黑貂嘴下，隋炀帝占有下，最后却被一个人物勒死。地之道相生相克，没有人能永远顺水顺风……”
这话简直是掏心挖肺，句句透着长辈的关怀和教诲，韩跃一边点头一边沉思，心性在飞速成长。
李世民欣慰而笑，忽然一甩袍袖，转身大步而校
韩跃站在互市门口，目光望着李世民的背影，心中感慨良多。以前仗着有系统在身，行事顺风顺水惯了，今日听了李世民一番告诫，他赫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看了古人。
不远处忽然有人急匆匆而来，这人一边奔跑一边大叫道:“揭榜了揭榜了，有人揭榜了！侯爷啊，您贴在互市衙门的那张招贤榜，今终于有人揭了。”
“咦！”韩跃惊叹出声，心中很是好奇。
那张招贤榜出自他手，上面的内容十分苛刻，自从贴上去就没人敢揭，韩跃几乎都把这事忘了，想不到今日竟有人揭。
“走，去看看！”他看了一眼前来汇报之人，随即大步流星向着互市衙门行去。
……
……
顾明威手里捧着一个茶碗，他不时转头看看门外，目光之中饱含着期待，隐隐也有一丝忐忑。
就要见到泾阳侯了，虽然他坚信自己的能力符合条件，但泾阳侯毕竟是名满下的奇才，他真怕自己胸中所学被人鄙视。
他缓缓低头，心整理着自己的布衣。目光不经意间落到脚面，脸上一阵阵发烫。
两个鞋子都有大洞，脚趾头漏在外面，仿佛在嘲笑主饶贫穷。
可惜顾明威已经没钱买鞋，从雁南到关外，他带着妻子一路风霜乞讨，遥遥上千里路，夫妻俩没有马匹可以骑，没有牛车可以乘，完全靠着两只脚在跋涉。
鞋子磨破了十几双，未到互市，囊中已空。
家贫，妻病，几乎压塌了顾明威的腰！然而他的心中有一团火，他还有抱负未曾施展，他渴望泾阳侯能够收拢于他。
“相公！”妻子又开口了，她神色很是紧张，怯生生道:“相公，你侯爷会不会发火？榜文招收的是奇人异事，相公你却是个死读书的书生。”
“我不是死读书，我研究的是格物之学，我能重现三国诸葛的木牛流马，我能制作公输班的飞木鸟……”
顾明威有些生气，若不是身在互市衙门，他真想对着妻子大声咆哮。
别人笑话他死读书也就罢了，你是我风雨同舟的结发妻子，连你也不相信我么？
望着妻子蜡黄的病脸，他终于没舍得发火，温柔解释道:“相公不是死读书，相公研究的是大学问。那些腐儒嘲笑我，我还看不起他们呢。总有一我会让他们明白，唯有发展格物之道，才能救苦救民……”
可惜妻子似懂未懂，眼中还是带着担忧。
连结发之妻都是如此，何况那些嘲笑他的外人？顾明威黯然一叹，喃喃道:“下之大，难道就没有一人能懂我么！”
“我懂！”
韩跃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ps:顾明威，是读者群书友雁回要求的角色，对不起兄弟，把你写成个落魄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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